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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音樂專訪│在金光之鄉,閃耀溫暖光芒 ─甜梅號

By 欣音樂2013/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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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就要出發,我會毫不猶豫,帶著甜梅號。」 十五年的甜梅號從《是不是少了什麼》開始,在找回自己所遺失的之後,重回舞台說著《謝謝你提醒我》,便一路踏上《腦海群島》綻放光芒,經過三年後,他們決定停下來看著自己所在的《金光之鄉》,體驗生活也感受周遭。 這回,我們也不說話、只聽音樂;不說話,好好想想。跟著甜梅號出發,一起檢視這可愛的家鄉。圖片說明:由左至右為小白(吉他)、孟諺(鼓手)、小蘇(吉他)與葉子(貝斯)我們生活在擁有金色光芒,卻又遍佈金光黨羽的地方最初看到新專輯《金光之鄉》的名字,許多人腦袋大概都有飄過金光布袋戲,或是金光閃閃的畫面。對於專輯的概念,小白表示金光之鄉這名字原本是取自專

「如果現在就要出發,我會毫不猶豫,帶著甜梅號。」

十五年的甜梅號從《是不是少了什麼》開始,在找回自己所遺失的之後,重回舞台說著《謝謝你提醒我》,便一路踏上《腦海群島》綻放光芒,經過三年後,他們決定停下來看著自己所在的《金光之鄉》,體驗生活也感受周遭。

這回,我們也不說話、只聽音樂;不說話,好好想想。跟著甜梅號出發,一起檢視這可愛的家鄉。

圖片說明:由左至右為小白(吉他)、孟諺(鼓手)、小蘇(吉他)與葉子(貝斯)


我們生活在擁有金色光芒,卻又遍佈金光黨羽的地方

最初看到新專輯《金光之鄉》的名字,許多人腦袋大概都有飄過金光布袋戲,或是金光閃閃的畫面。對於專輯的概念,小白表示金光之鄉這名字原本是取自專輯中的一首歌《Golden Hometown》,去年在新歌小巡迴時,便已發表,後來這個歌名沒有被保留,卻依名字發展成整張專輯的概念。「金光之鄉在字面上是正面、溫暖的意象,但另外一方面也是譬喻我們生活在一個充滿話術、詐騙,遍佈金光黨羽的地方,這是有點戲謔與諷刺的意味。」

專輯封面選自申佩玉的攝影作品,照片中煙霧飄緲的樹林,似乎傳達著神秘又帶點詭譎的意象。不同以往,這次首度以雙CD形式出版,「一開始其實沒有設定要用雙CD,是大家在錄製過程中,想法越發越多,最後專輯的長度超過70分鐘,葉子便提出這個想法。」小白說明決定採用後,整體概念也更加完整,在選曲組合上,CD1的歌曲氣氛會比較激烈、直接,CD2則是比較內斂,偏向過去熟悉的風格。

打開專輯,許多人會發現CD上各別寫著"we fragile eggs" 與"them great walls",脆弱的雞蛋與巨大的高牆,即是《金光之鄉》所呈現的兩個面向。這比喻出自2009年,村上春樹領取耶路撒冷文學獎時的感言,「永遠站在雞蛋那一方」他說著,在高大堅硬的牆與雞蛋之間,他永遠和雞蛋站在同一邊。

甜梅號也解釋這兩個對立的主體,一個代表的是整個系統、體制、威權,維持安逸現狀的假象的高牆,另一個則是獨立個體、平凡、希望、只要團結起來就沒那麼脆弱的雞蛋。首波釋出的歌曲《1 vs. 99》,便展現整張專輯的核心與訴求「99顆雞蛋集結起來,對抗不斷違反公義而強大的1道巨牆」,他們知道牆禁錮不了自由的心靈,只有人會劃出倒退的界線。
▲甜梅號 - 1 vs. 99

關心生活周遭議題,集結雞蛋對抗高牆

「其實我們一直都有在關注這些社會議題,近期許多事件真的太超過了,所以決定要將這些議題放入曲目裡,以此當主軸。」這次甜梅號主動跳出來,在專輯中加入不少元素,他們除了透過音樂表達關心,也希望能喚起更多人去關注這些事情。從音樂到專輯概念,他們表示其實花了很多心思與時間腦力激盪,在每首歌名裡都試著加入一些關鍵字,針對關鍵字再想詞拼湊組合,最後產生這些深具諷刺趣味的歌名們。當初會有這樣的發想,葉子除了率先提出外,也是提供許多奇妙句子的功臣之一。
 
「我們寫歌是直覺式的,不會先設想一個概念再去作曲。」小白說明甜梅號的創作方式,都是先錄完歌曲後才構想歌名,這次專輯中的歌名幾乎每個都和社會議題相關,但也不是每個都是嚴肅議題,也有較生活的部分。從《1 vs. 99》開始,比喻雞蛋對抗高牆的力量;在《停不下來的更新》中暗喻層出不窮的都更與破壞型建設;《關閉罐頭工廠》說那一桶桶進駐蘭嶼的核廢料們;《金玉良田》則寫那些被怪手入侵的農田們;另外在CD2中的《月亮總是照亮著我們》《吃伏冒有禮貌》等歌名,也都反應了當前時事。 

孟諺解釋著他們取名的過程,「這次專輯完成後才決定套用這樣的概念與主軸,針對每首歌曲的旋律與關鍵字做搭配,因此有些歌曲的關聯性會較強,像《1 vs. 99》,有些歌聽起來則不是非這個歌名不可,例如《時間重組工具》,因為歌曲的拍子是複合的,三拍、五拍都有,那時候就覺得很適合這首歌。另外有首歌在演奏的時候,大家就一直覺得很有世界末日的感覺,剛好也搭配《再見末日基因》的歌名。不過互相影響下,本來關聯性不強的歌曲,一但賦予歌名後,也有不同的面貌。」 

圖片說明:小蘇(左)與小白(右)


「《1 vs. 99》這首歌的情緒很強烈、衝撞,原本曲子樣貌便是如此,加上都更、土地徵收與東海岸等議題出現,許多狀況就如同小蝦米對抗大鯨魚般。我們覺得很多時候雖然一開始聲音小或屬弱勢,要對抗的是龐大體制結構與財團,但當有越來越多人關心加入,那個力量集結後,1就有可能慢慢變成99,將局勢翻轉。」小蘇說著這首是很熱血沸騰的歌,要去認識這個世界的美麗與醜陋。另外像《關閉罐頭工廠》這首,開頭的孩童聲也是直覺式覺得需要,便跑去公園錄音,成為專輯中唯一有人聲的作品,雖然歌名都是後面才出現的,但卻也很自然地與議題巧妙搭配。「若是有那麼危險的東西在生活周遭,哪一天出事後,我們還聽得到小孩子的聲音嗎?」


▲甜梅號 - 關閉罐頭工廠

他表示住在這無法不愛這裡,他們關心這片自己生活的土地,透過歌曲傳達這些訊息,也希望能有更多人去正視土地上發生的許多問題。

四人編制嶄新風貌,期待更貼近現場溫度 

甜梅號在1998年成團,和許多樂團一樣也歷經幾代團員的更換,從創團成員小白與葉子,到2005年加入的鼓手孟諺,甜梅號以三人編制走過十年光陰。2009年,他們迎接了本團第二位吉他手小蘇,成為雙吉他的四人編制。早期甜梅號的創作是在練團室以jam的方式組合而成,後來陸續由小白先有旋律架構,再由大家共同完成,這次不同的則是從小白或小蘇的樂句中開始發展,沒有固定的起頭者。 

《金光之鄉》這張專輯也是四人首度共同創作。前一張《腦海群島》,小蘇加入的時間,已是專輯錄製後期,在歌曲架構無法更動情況下,他能發揮的空間較少,這次則是從頭開始討論,四人激盪下也展現新的面貌與風格。小白表示這張專輯另外一個與過去不同的是製作方式,「《腦海群島》的錄音是找一位在台錄音很久的美國朋友製作,聲音質感聽起來是比較冷靜與溫和的。這次我們則完全自己來,在孟諺的工作室裡,自己擔任製作、錄音,希望不只是編曲上,甚至在聲音與整體畫面的呈現,都能夠傳達較直接的感覺,就如我們四人在面前演奏一樣,我覺得這是這兩張最大的差別。」 

圖片說明:「我們希望讓錄音作品更加貼近現場表演的能量」


孟諺也說明這次製作的出發點,是希望四人用很真的方式表現,目前大家對組合的掌握度已有一定程度,漸趨成熟,因此和過去相比沒有再加midi的東西進去,另外補吉他的部分也減少許多。「甚至有些歌的吉他是從頭一路錄下去的,包括換效果器等,一氣呵成。」在混音的階段,修剪的部分能少就少,不會修剪得很工整,即使有些不那麼精準,但也是刻意保留較自然的部分,讓它和現場的能量更為接近。 

製作過程的轉變,也讓甜梅號交出一張蛻變之作。「首波公布新歌選用《1 vs. 99》,除了它包括我們專輯最源頭的想法外,歌曲的聲音和情緒也和過去大家熟悉的不同,我們企圖要有新的轉變,想讓大家認識新的甜梅號。」小白說其實每張作品都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轉變不代表不是他們的風格,一個樂團是有各種不同面向的。「過去的專輯中像《腦海群島》的《夜星子》,《謝謝你提醒我》的《盜墓者的無底洞》,其實也有比較憤怒、爆發、直接與陰暗的那面。」孟諺補充解釋即使有人說不像甜梅號,但對他們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是這次手法比較直接一點,選用這樣的方式去表現較凶狠的那個面向。 


▲甜梅號 - 夜星子


▲甜梅號 - 盜墓者的無底洞

搖滾樂團不需要定義與標籤,自然而然地做自己

音樂從來就很難被標準定義,對一個搖滾樂團來說更是如此。若要定義甜梅號的樂風,他們說就是搖滾樂吧,一個對唱歌比較鱉腳的搖滾樂團!「剛開始甜梅號是有唱歌的,只是因為要同時兼顧彈吉他和唱歌,對我來說較困難,就慢慢不唱歌了。」最初是由小白開口唱歌,歌曲也還未有長篇敘事結構出現,他說自己大概從90年代開始聽一些沒有唱歌的音樂,剛開始也是不習慣,但聽久之後反而覺得這樣的類型更純粹一點,於是後來的甜梅號便專心在純演奏上。「唱歌不一樣要很完美才好聽,我們就是去做我們該有的樣子,自然而然地去發展,若硬要叫我們像sigur rós一樣飆高音,其實也唱不出來。」小蘇玩笑式的示範,也逗笑了大夥們。 

對於常被定義後搖樂團,他們倒是認為不需要把一個標籤套在一個樂團上,就定義他們是這個類型,搞不好下次就改變風格了。「我不喜歡有許多人認為沒有主唱就是後搖,有點莫名其妙,當時這個詞出現的時候,對我來說是很迷惑的,因為許多被框在這定義下的樂團,曲風聽起來卻完全不同。」小蘇表示音樂名詞能快速分門別類,但把它當工具就行,不需要另外加諸在任何一個樂團上,他相信很多音樂人都是充滿想法,每每都有不同的東西出來,就像當初Radiohead發行《Kid A》那張專輯,也被很多人說這不是原本的Radiohead了,但他卻認為那張是經典之作,整個樂團成熟地邁入另一不同領域,而且非常好聽。

「如果有一天,甜梅號在大家能力與共識都具備的情況下,能有成熟的大轉變,變成另外一種風貌,我覺得會是一件很棒的事。」 

圖片說明:「如果有一天,甜梅號在大家能力與共識都具備的情況下,能有成熟的大轉變,變成另外一種風貌,我覺得會是一件很棒的事。」

 
用音樂和聽眾對話,如夢似幻的現場表演

甜梅號在歌迷的眼中有著另一個稱號:全台灣最害羞的樂團。從開始表演至今,他們的現場表演幾乎沒有談話,甚至有時候乾脆連麥克風都沒有架,在台上專注於音符與節奏,表演結束便下台,不會多聊些什麼。這是他們一貫的風格,對於樂迷來說也早已習慣,彼此具有相同的默契,有些人會靜靜地閉起眼來聽,有些人則會在前排專心的看著樂手,各自有其投入表演的方式。 

「現場表演是很奇妙的事情,我們得儘量專注在音樂上。在台上要排除那麼多人注視的眼光,其實多少會有點不自在,同時還要注意不同場地的聲音狀況,使表演的情緒適當。我覺得表演上最困難的一點,是這些外在的影響因素,必須要去克服再專心投入進去。」小蘇表示他們的跟聽眾對話的方式就是音樂,如果要不斷的講話,可以考慮開座談會就好(笑)。他們的音樂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文字敘述,對於音樂的連貫性才是比較在意的部分,經過安排曲目,讓它有流動感,來一場表演就像是一趟旅程。

「其實有什麼表演真的很激烈的時候,我也會吼一下,雖然觀眾可能聽不到我在幹嘛。」對小白而言,現場表演則像樂手們共同製造一場幻覺,讓聽眾經歷一場如夢般的體驗,像看電影一樣,離開後就會回到現實。在台上的樂手們的狀態其實也是如此,所以他們都是儘量投入在音樂裡,和大家一起做夢,一起來場過癮的音樂冒險。 

圖片說明:「現場表演是夢境般的體驗,如看電影般,出去便回到現實。」


成團十五年,順其自然一路玩下去 

資歷豐富的甜梅號團員們,各個都曾身兼數個樂團,小蘇曾經是阿飛西雅吉他手、葉子則為VeraQueen貝斯手,孟諺不僅曾為絲襪小姐熊寶貝等樂團的鼓手,近期與小白皆為法蘭黛樂團的成員,而小白一人更是同時嘎了五個,不僅有樂團,也有自己的個人作品。「我覺得我很享受每一個表演的時刻,可以從事這項工作,和大家一起創作音樂,對我來說就很滿足了。」對小白來說,白天上班、晚上練團,運作當然也不容易,練團以外,大家其實都還是從事音樂相關工作,生活是離不開音樂的。 

「當你確認在生命中無法失去某樣事情,那就真的熱切地去做,讓它持續的發生,你會發現慢慢累積了一些東西,不論結果是好或壞、是大或小,都是件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小蘇說自己很珍惜這份機會,就堅持信念一路玩下去吧! 

一路走來十五個年頭,甜梅號在樂壇上佔有重要的角色,也影響了許多後輩的年輕樂團們,他們歷經瓶頸與低潮,也重返舞台再展光芒,十幾年來的堅持,如今已蛻變成擁有成熟姿態的樂團,具有沉靜與內斂的特質,也有關注社會的正面能量。他們互相玩笑說著二十週年那年,差不多都四十歲了,或許考慮相約去免費健康檢查。

到那天,我們知道將會迎接另一個嶄新的甜梅號,一個不斷突破自我的甜梅號。
 
後記

訪談一路較為安靜的葉子,在尾聲向他問到對於樂團未來的期許,他默默地說「走一步算一步」,總是背對觀眾的他,也默默地搖頭表示,不會考慮有轉身那天。

圖片說明:「走一步,算一步」


倒是一旁的小蘇與小白想到有趣的畫面,「有天他轉身,可能是要跟大家說:我要退休了!」「或是有天他轉身,結果大家看到的是馬尾:怎麼還是背面!」這畫面光想像就令人噴飯,那些在台上安靜專注的團員們,私底下其實也都是個幽默風趣的大男孩。 

採訪/-C≡C-
攝影/嚴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