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廁所大不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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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提供 / 遠流出版、作者 / 妹尾河童
我來窺看「三代將軍家光的廁所」。
佔地兩塊榻榻米大。
兩塊榻榻米大的廁所聽起來好像很寬敞,但是和武田信玄的廁所一比就不算什麼了。根據文獻記載,信玄的廁所有六塊榻榻米大。為何需要這麼寬敞的空間呢?原來是怕上廁所時若遇刺客襲擊,房間太窄會無法揮刀防衛。而且他不僅在那裡上廁所,連書桌也搬進去,焚沉香、讀書信,思考事情,當成附廁所的書房般靈活運用。雖然很想窺看實物,可惜沒有保存下來。
可喜的是將軍家光的廁所至今仍可看到。這間大有來頭的廁所保存在埼玉縣川越市的寺廟——喜多院中。
這裡不僅有廁所,「家光誕生的房間」與「春日局的化妝間」等也都遷移至此復建,作為寺廟的會客室或書院。其實這些建築原本是屬於江戶城的。
至於為何會遷至四十多公里外的川越市,緣起於家康信賴喜多院的住持天海僧正,所以此寺和德川家代代都有密切交往。
寬永十五年(一六三八)川越發生大火,喜多院被燒得只剩山門。家康死後,三代將軍家光奉天海僧正如父,於是希望儘快重建燒燬的喜多院,便下令把江戶城的建物移築此地以供寺方使用。
我拜訪喜多院時有大批觀光客湧入,熱鬧非凡。一方面正值櫻花盛開,再加上NHK電視台的連續劇《春日局》正在全國播映,「化妝間」也因故事女主角之故備受注目。
目標廁所位於「家光誕生的房間」。廁所裡沒有配置電路,我帶來的手電筒可是派上用場了。到處照來照去,邊量尺寸邊素描。
問了喜多院的人,他說:
「是不是家光公的廁所——這個嘛……,我不是學者,不敢斷言。」
不過我認為這一定是家光的廁所。理由是這間廁所並非移建後才蓋的。加上這附近是除了家光以外所有男性都禁止出入的區域,而這裡卻有男用便器。
聽說是「擺榻榻米上的箱型便器」,事實卻非如此。便器的框埋在榻榻米下面,一打開蓋子就看到下頭有個洞。現在當然是禁止使用。
我偷偷跨上去,蹲下來看看。從下面吹起了嘶——嘶——的風聲。我把頭伸進洞裡瞧瞧地板下面,有個接住落下物的箱子。
那個箱子嵌在木製軌道上,可以拉出來。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用墨水寫著「昭和二十六年修補」的字跡。
喜多院從明治初年到戰後,荒廢了很長一段時間。昭和二十四年(一九四九)起花了幾年時間進行大規模整修,這才起死回生。當時也整修了這間廁所吧。
喜多院的建築雖然已有三百五十年以上的歷史,粗大的柱子卻仍散發著生命力,讓人覺得樹木好像還活著一般。
我不免開始想:「榻榻米的廁所好像不錯呢」。只不過,如果真蹲在這種地方,我的窮酸本性一定會開始作祟而沒辦法安心上大號的……。
說到古代的廁所,就想起熊本城有「空中廁所」。把那個畫下來!就飛快出發了。
只為了窺看廁所而去到熊本,真是有夠會幹蠢事、有夠奢侈、有夠怪的……。
從機場打電話給當地的友人,結果他說:
「請不要再被逮到了啊。」
他知道我曾經在熊本城被警衛大罵的事。
「熊本城的石牆又陡又直,絕對爬不上去的!」
由於當地人一臉得意地說明,我那喜歡確認事情真假的惡習又跑出來了,就往牆上爬去。下面的部分簡直像在引誘攀登一樣,非常平緩好爬;但越往上去,遇到稱為「武者當返牆」的懸突設計就窒礙難進了。當我爬到一半,
「你在幹嘛啊!告示牌上不是寫著不准攀爬嗎!快下來!」
一聽到大喊,我趕緊慌慌張張往下降,回程的時候腳抖個不停。本來應該在下面仰頭看著的朋友早就逃光光了,一個兒也不剩。
後來,熊本的《日日新聞》一定要我把這段始末寫出來,所以我就交了一篇題為〈對不起〉的文章。因此我常被熊本人嘲笑。
「不會再做出攀登石牆那種傻事了。這次是要窺看城裡的廁所。」
那位愛看熱鬧的朋友在城堡前的銀杏樹下等我。從正下方望向熊本城,真是氣勢磅礡撼人。
進入熊本城前不遠處,可以看見在左側石牆凹陷的部分有個突出空中的地方。
「那裡就是廁所唷。」
「咦,是那個?連本地人也不知道哩!」
朋友大叫出聲。這樣說來,大部分人都是沒有發覺就直接從下面經過,進入熊本城。
城牆中最難防禦的部分就是凹陷的地方。因為和向外突出的牆角比起來,不但容易攀爬,而且死角很多。所以就利用這部分蓋成廁所,以妨礙敵人攀登。
在城壁上蓋著向外突出的廁所,事實上不只日本,歐洲各地也有。不管東洋西洋,中世紀的城堡都有同樣的點子,真是有趣。
列支敦士登宮(Liechtenstein Palais)位在維也納郊外,這兒也有「空中廁所」。而且還名實相符呢。
從外面眺望,可以清楚看見牆上的污痕。雖然照道理想,下面應該是長年堆積而成的糞山,但當時的人似乎不像我們會覺得那有多不乾淨。
住在市區的人一到早上就毫不猶豫地把夜壺裡的排泄物從窗戶往街上倒。寬簷帽、包住身體的斗篷和高跟鞋等,都是為了保護身體不讓從天而降和堆積街頭的的穢物弄髒。雖然長久以來都這樣「放生」自己的糞尿,然後一邊告訴自己「我不在意我不在意」,假裝若無其事,其實大家對此都非常困擾。
一五八五年法國的波爾多市下令市民蓋廁所,而且規定「嚴禁任何人從窗戶往街上傾倒穢物、尿液和不乾淨的水。」
在這十九年前,巴黎市也頒佈了同樣的法令,卻形同具文。歐洲各地好像都有同樣的煩惱,這個問題可是跨越了國家和地區。
儘管巴黎的凡爾賽宮建於十七世紀後期,同樣沒有廁所。進出宮殿裡的王公貴族、朝臣、與宮廷有關的人員、士兵等等,合計近兩萬人,所以即使有許多開著洞的椅子應該也無濟於事。因此宮廷到處瀰漫著惡臭,淑女會在庭園裡林木花草茂密處蹲下解手,或是香水會發達流行等種種現象,也就不難理解了。
隨著時代潮流變遷,已經可以無視屎尿公害而一笑置之了。那是由於下水道建設完備的關係……。
在日本,由於糞尿是重要的肥料,所以處理方式不會粗糙隨便。
諷刺的是,這卻是下水道發展得太遲緩的結果呢。
星期天的午後,我拜訪了在「東京建築偵探團」及「路上觀察學會」中熟識的藤森照信先生府上。
穿著涼鞋的藤森先生到東京郊外的國分寺車站來接我。從車站走到他們家只要十二三分鐘。
從商店街彎進去,走進一條沒什麼車子的小路,再從竹林旁邊出來。旁邊有條乾淨的小河。感覺還留存著武藏野的自然風貌,讓人不禁心生緬懷之情。
「夏天這附近會有螢火蟲飛來飛去喔!」
這條他常走的路可不是尋常道路。會穿過人家的前庭,一邊對著在溫室前工作的農家婦人說「您好」,又繼續往前。
「那裡就是我家。本來應該是從那邊進來才對……。」
好不容易才從鄰家圍牆的空隙中鑽進藤森家的庭院。庭院裡草長得非常茂盛。在掘土挖洞積水而成的小池子旁,有個少年正捏著泥巴。池子好像是他挖的。害羞地說著「您好」,迎向我們。這
是藤森家的長男高史君,小學一年級。
他們一家人都到玄關來打招呼。
夫人美知子說:「長女文乃參加高中的登山社,今天去爬山不在。這是次女百勢,小學六年級十一歲。三女若菜則是快滿五歲了。」
藤森家是十三年前蓋的,看起來好像用貨櫃組成的房子。
「這是朋友開發的組合式住宅,當時每坪只要二十萬圓左右,是最便宜的了。我格外喜歡這種
『箱子』,一點也不像是房子。」
「如果要重新改建的話?」
「我不喜歡半調子的房子,很有家庭氣氛那種不錯呢。我正在考慮,到底是要讓我評價很高的建築師來徹底改建呢?還是像現在這種沒特色的箱子就好?」
對建築內行的藤森先生當然有很多建築師朋友。他會想拜託誰,我很感興趣,但卻不敢問。
「你會不表達居住者的要求而完全委由建築師一手包辦嗎?」
「自己的要求是一定會表達的,但說了他們一定也聽不進去,這我可清楚得很。我的好友正在找
可以讓他們放手大幹一場的業主呢!」
他愉快地笑著說出這番話,我也不禁笑了起來。因為腦海裡浮現了幾張想法激進的建築師的面孔。
若談到住家,有一點藤森先生是一定會堅持的,那就是不要圍牆,而且庭園裡的花草樹木要讓它們儘可能地自然生長。
的確,這裡沒有圍牆也沒有門,五十坪左右的庭院裡雜草叢生,樹木沒有經過修剪或矯正姿態,全都以藤森家的「自由造型」茂盛地生長著。
「雖說家裡有間起碼可用的廁所,但如果要正式介紹我的廁所生活,得從外面說起。庭院的樹叢這兒就是了。」
「咦?」
他對吃驚的我笑著說:
「不在這裡上大號啦。但是在這兒小便最有解放感,最舒暢了。每次回家時都已經將近深夜了,進家門前在這兒仰望星空,一邊悠哉游哉地小解。在屋內的廁所就沒辦法這樣了,對不對?多少得注意往下看嘛。還是戶外好。」
「那麼,確保一個不造成他人困擾、又能安心站著小便的環境,也成了蓋房子時的重要考量?」
「沒錯。所以,才會選在國分寺這個城市啊。」
不知是否因為從小就有崇尚自然的傾向,說到上廁所,藤森先生比較注重小號。而且相當執著於站著小便。
「其實,我曾想創造一個『可以站著小便的市鎮』,就像有人的目標是『綠色市鎮』。然後寫成標語來大肆宣傳,只不過呢……。大都市裡實在沒有空間可以讓每個人都站著小便,所以也只是一陣空想罷了。」
這個出人意表的話題連我也不禁有點兒退卻。重新調整心情後,請教這位走遍日本的「建築偵探」有沒有看過令他滿意的廁所?
「會令我感動的廁所,很可惜,實在很少呢。說起來,我覺得很多廁所都只被當成是建築的附屬部份,並沒有很用心去設計。雖然也看過讓人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但總覺得還少了些什麼……。我喜歡那種功能性強、看起來有點呆呆笨笨的造型。過於雅緻的反而會讓我定不下心。」
因此他所推薦的廁所是東京.增上寺大門前的地下公共廁所,但現在已經拆除了;還有丸之內地區的「丸大樓」裡造型大方的廁所,以及位於國立市的一橋大學的男廁所等等……。
「一橋大學很近,要不要去瞧瞧?」
於是在「建築偵探團」團長的率領下,馬上展開廁所之旅。
「從前庶民的廁所是什麼樣子的呢?」
責任編輯S先生問道。當我回答之後,他說:
「只講給我一個人聽實在太浪費了,來作成『題外篇』吧……。」
因此,再次來了個題外篇。這回的題目是「以前的廁所是這模樣」。
首先,我們回溯到一百五十多年前,從江戶時代(一六○三—一八六七)大雜院的廁所談起。不提
什麼名流公卿的廁所,是因為都消失了,不像幕府將軍家光公的廁所完整地保留下來。
江東區立「深川江戶資料館」重現了天保年間(一八三○—一八四四)深川地區的市街,裡面就有大雜院的廁所。這是參考當時的設計圖建造而成,和實物的唯一差異只在於沒有臭味,製作相當精巧。由於是展示用的,廁所下面沒埋著儲存糞尿用的甕,可不能真的用。
但我仍然打開廁所的門到裡面蹲蹲看。門只有一半,下半身雖然隱而不見,上面卻是透空的,因此就算關了門還是會露出頭來。到資料館參觀的客人看到有顆頭露在那邊全都目瞪口呆……。廁所是否有人使用,從外面便一目了然,這種設計是江戶時代大雜院公共廁所的特徵。凡事坦率不做作,是下町人(註一)的生活方式,這種氣質也表現在廁所上頭。
同樣是廁所,但關東與關西比較起來還是有蠻大差異。
例如上方(註二)的公共廁所,出入口可以木板門全關上,從外面看不到裡頭的人。另外,江戶的廁所是木板牆、木板頂,上方則是土牆、瓦頂。
兩邊的共通點:儲存的糞尿對農民而言都是稱為「金肥」的貴重肥料。
無論是江戶或京都大阪,習慣上,附近農民來汲取糞尿得拿米糧或蔬菜交換。自然界的植物以這種方式循環,非常有趣。
水肥換來的物品由誰享用呢?可不是大雜院裡提供糞尿的居民,那算房東的收入。正因如此,落語(註三)中被吝嗇房東氣得要命的房客才會破口大罵:「混蛋!我再也不到大雜院廁所拉屎了!」
在大阪或京都地區,大小便是分別儲存,大便所獲得的代價歸房東,小便所得則歸房客。說得誇張些,從這裡也可窺見關東和關西文化、氣質之差異。
眾所周知,廁所的起源就是在河川水流處搭建小屋,讓排泄物流走的「廁」,這可說是抽水馬桶的開山鼻祖。根據推測,這種形式的廁所大約從彌生時代(約西元前三世紀—西元三世紀)就已經發展出來了。
在此之前,人類和動物一樣,在山野中移動生活,隨處都可大便,並不需要廁所。當時人口稀少,排泄物就消融在地裡,或在地表上乾燥,全靠大自然的淨化力量來處理。
不久,人們開始聚居形成部落,在某一處落腳,排泄物的量增加了,已非自然力可以處置。為遠避惡臭,讓水沖走自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才有「廁」的產生。
可是,人類的生活由狩獵、漁撈進入農耕時代,人們知道糞尿具有肥料的效力。雖然很臭,卻捨
不得丟棄。
既然捨不得丟,總得想個辦法積存起來,因此就在住家不遠處設個糞池。為避免珍貴的肥料遭雨淋日曬,就搭個簡單的屋頂。人們到那邊排泄以增加肥料量,這就是後來廁所的原型。
由於肥料是一種必需品,農村很早就出現廁所,都市則是很久之後才有。
從文獻中可以知道,在平安時代(七九四—一一八七)的京都,受中國文化影響的上流社會人士使用一種稱為「 殿」的室內便器,而一般庶民家裡沒有排泄用的小屋或便器,都是在路邊隨地大小便。
到了鎌倉時代(一一八九—一三三三),市街上的建築物終於有了廁所。最初出現在人們聚集的寺廟建築裡,後來民宅附近漸漸也設置廁所了。
來到江戶時代,都市居民的排泄物變成有價之物。由於食物的關係,糞尿作為肥料的養分提高了、量又多,收集也方便,於是附近的農民便拿米菜來交換汲取水肥的權利。前面提到的大雜院
廁所就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從江戶到明治(一八六八—一九一二)、大正(一九一二—一九二六)時代,糞尿被視為有價之物而供人汲取的做法一直持續著,不僅是關東、關西的都市,日本全國亦然。
水肥車經過時四周會散發著一股惡臭,但由於是自己的排泄物,人們只得忍受。這可說是糞尿最拉風的時代。
明治十年(一八七七),從美國來到日本的莫斯(註四)對那個時代的廁所有詳細記載。
將大陶壺埋在地下當糞池,每隔幾天就有人來汲取糞尿運到田裡去。對日本的農民來說,糞尿可作為肥料,是很有價值的東西。他知道這些事情後相當訝異,應該是因為美國不拿人糞當肥料吧。
他雖然很訝異,卻沒有任何偏見,他瞭解日本人的生活方式,抱持著好感。他一共來了四次,北自北海道、南至九州最南端,一面收集日本人的生活用具,一面將日本人的生活形態素描記錄下來。當中有幾幅是廁所的素描,尺寸和形狀都很正確,圖說中亦盛讚日本廁所之美與清掃的整潔程度。
廁所的形態和功能從江戶時代、經過莫斯來日本的明治時期,直到最近的大正、昭和(一九二七—一九八九)年代,幾乎都沒什麼改變。
但是,從大正時代後期開始,糞尿的價值起了很大的變化。
隨著都市人口增加,排泄物的量也水漲船高,供需因此失去平衡。農民無論怎麼感激水肥對農作物的效用,需要還是有個定量。但對市民而言,不來汲走糞尿可就麻煩。這時農民與市民的關係大逆轉了,即使只是區區之數,人家來汲糞便得奉上酬金。
東京的明顯轉變應是從大正十二年(一九二三)的關東大地震開始。由於道路在地震中毀壞,水肥車無法進入市街之中,糞尿便在斷垣殘壁之間四溢橫流。
汲取糞尿成為都市衛生的重要課題,行政當局得負完全責任。在抽水馬桶已普及至各個家庭的今天亦然如此。
一言以蔽之,過去日本與歐美各國廁所的差異在於有沒有一間獨立的房間作為廁所。歐洲雖然有便盆,卻沒有廁所。在西元前的義大利龐貝城遺跡中曾發掘了廁所,但那是遠古的事,進入中世紀後廁所就消失了。
那是禁欲的宗教觀廣為傳播所致。
「神在創造人的時候,把食物的入口與出口隔得老開,由此可知,在住家中堂而皇之地設置排泄
用的場所是不被允許的。」
如此言論廣為倡導,支配了人們的思考。但是,人的生理現象卻不會就此消失的。
人們只得使用便盆,然後把它藏在床底下或櫥櫃角落。理論再怎麼說還是理論,嘴巴和肛門到底是離不開的。
他們雖然使用鳥糞當肥料,但不用人肥,所以積存著的大小便就變成了燙手山芋。最後只好打開窗子倒到街上。結果,可以想見街上總是臭氣沖天,髒到極點。
當時歐洲全境的傳染病不斷且來勢洶洶,原因之一就是糞尿處置方式錯誤。
「不要將排泄物棄於街道,應建造廁所!」這類呼籲層出不窮,由此不難想像在那種不衛生環境裡的生活狀況。
進入十八世紀後半,終於在集合住宅裡出現了「儲存糞尿的廁所」,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由於居民毫不客氣在那邊拉屎拉尿,糞尿地獄於焉產生。
晚上十點到天亮之前,業者會將糞尿收集起來運到處理場,這是要付費的。和日本江戶時代完全相反,這項費用由屋主支付。從當時的記錄可以看到,有些吝嗇的屋主嫌費用太高就減少汲取次數,搞得整棟公寓污物橫流,留下許多慘不忍聞的軼事。
現在歐洲下水道完備、抽水馬桶普及、有足夠的水量以保持運作。追溯其過程,這是走過很長一段糞便之路才終於達到的成果。
註一:東京沿隅田川、江戶川地區之通稱,是以前工商製造業發達的地區。
註二:關東地方的人稱京都、大阪為中心的近畿地區為「上方」。
註三:日本曲藝的一種,類似中國的單口相聲。
註四:莫思(Edward Sylvester Morse, 1838-1925)為美國生物學者、日本研究專家。將達爾文進化論引進日本。一八七七年去日本,挖掘大森貝塚,奠定日本考古學、人類學基礎。
一九三○年生於神戶。一九五四年自學後以舞台設計身分嶄露頭角,此後活躍於戲劇、歌劇、芭蕾、音樂劇、電視等領域,為日本當代重要舞台設計家。曾獲「每日出版文化賞」「伊藤熹朔賞」「紀伊國屋演劇賞」「三得利音樂賞」「藝術祭優秀賞」「兵庫縣文化賞」「讀賣演劇大賞」等眾多肯定,並以配上細密插圖、觀點獨特幽默的散文廣受歡迎。
中文譯作有《窺看歐洲》《窺看印度》《河童旅行素描本》《窺看日本》《妹尾河童之邊走邊啃醃蘿蔔》《窺看河童》《廁所大不同》《工作大不同》《窺看舞台》《少年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