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看過牛牛們像貓咪吃貓草一樣，一臉享受地舔著鹽塊嗎？有的時候牠們又如同狗兒一般，在人類身邊蹭頭狂撒嬌。只有身心愉快的牛，才會有這些行為表現，牠們是金門最快樂的牛，除了受到良好的照顧，享用營養無毒的食物，更棒的是平均每頭牛擁有千坪廣闊空間。而把這群牛捧在手心的，就是這個男人－陳玉嘉。

金門青年牧場的牛群們活得自在舒適；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外號阿嘉的陳玉嘉從小在金門長大，家裡田地隨著季節種植小麥、高粱或蔬菜。而當時的金門農戶家中必定會養一兩頭牛來幫助犁田，因此對阿嘉來說，牛早就是生活中自然而然的存在。

父親養牛養出了興趣，讓牠們自在生活，不知不覺中越生越多，足足有20幾隻。

從6頭牛開始逐一個夢

長大後的阿嘉到台灣唸大學，讀的是工業安全衛生，當完兵成為了四處輪調的加油站站長。在這段時間，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

金門酒廠金城廠（舊廠）發生火災，損失慘重，以往免費提供給農民的酒糟也無法供應，而酒糟正是金門農民用來養牛、豬、羊的主要飼料來源，阿嘉的父親受到飼料不足影響，決定把牛隻全數賣掉。

也是在這個時候，阿嘉發現賣牛價格不錯，加上不忍心看著家裡農田變成沒有用處的荒地，心想也許可以把握這個商機。

阿嘉說「你怎麼對待牛，牛就會怎麼回饋給你。」；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說也剛好，金門縣政府為了鼓勵年輕人留在本地就業，以降低成本的高粱酒糟、休耕地多等誘因吸引、輔導青年大規模投入養牛事業，與阿嘉想做的事不謀而合。於是28歲那年，他買了6頭牛，就此創立了「青年牧場」。

因為困境造就最大規模

14年後的現在，青年牧場在金門民間畜牧業的規模，若非第一也是第二。

擁有300多頭牛，飼養的品種以肉質鮮甜的金門在地「黃雜牛」與畜試所引進，肉質軟嫩的「布拉安格斯牛」為主，每年8成至8成5的高育成率不只是金門畜牧場之冠，也能解讀牧場的照顧完善程度。

青年牧場是金門民間最大畜牧場之一，目前有300多頭牛；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除了飼養牛群，阿嘉還成立金門唯一牧草產銷班，自給自足外還有餘力提供契作戶；同時也自營生鮮肉舖，許多熱炒餐廳、牛肉麵店會使用他們的肉品，家庭散客也相當識貨，肉舖生意總是供不應求，中午前就販售一空。

在這個產業從頭到尾幾乎都顧到了，為什麼要搞得這麼累？

阿嘉說，在台灣的畜牧業每個環節都有專業分工處理，但金門的產業鏈規模太小，無法比照辦理。「危機就是轉機啊，遇到問題就要想辦法處理。」

所以牧草供應不足，阿嘉乾脆貸款買設備自己種；順利種植後遇到春夏狂長來不及割、冬天卻歉收的窘境，阿嘉就找來專家指導，將春天多的草料完善儲存，等待冬天使用。

青年牧場能如此強大，就是因為困境打不倒阿嘉，一次一次讓他變得更好，2022年，他獲得百大青農殊榮。

為了照顧牛他們願意做牛做馬

青年牧場主人陳玉嘉；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阿嘉每天幫牛群準備的伙食，是新鮮牧草和高粱酒糟以特定比例調和的飼料，他拿牛糞為牧草施肥，不另外添加化學肥料，因此牛吃到的也是純淨無毒牧草，形成了循環經濟。

每天餵牛時一邊觀察牠們，「牛是群居動物，只要吃飯時間有牛不出來吃，那就是出了問題。」牛兒們吃飽就在偌大的空地隨意遊蕩、休息，從小阿嘉就習慣「放牛吃草」的畫面，沒想過要繫繩飼養。除了牛群數量龐大難以繫繩管理外，「綁繩子真的不太舒服啊，牠的鼻子被牽著哪會舒服？」

他強調友善飼養的理念，包括對動物跟環境的雙重友善。牛糞回到牧草田，不使用化學肥料，這是對環境的友善，對牛隻不綁繩也是種友善。「牠會高興喔，覺得沒有束縛，真的，我沒騙你！空間大牠也很舒服，就不容易生病，不需要抗生素，不需要打針。」

談到這些的時候，能感受到阿嘉對牛的同理心。

阿嘉坦言，常被問到把牛養大之後送去屠宰，心裡會不會不好受？他們有時也會討論這個問題，但夥伴提醒阿嘉要調整心態。

一隻牛的成長過程裡，人們給牠很好的環境，沒有虐待，對牠很友善，而最後牛兒也把自己的價值做到最大化，讓青年牧場的每個人都更珍惜食物，尊重牠們的存在。阿嘉笑說「其實我們都幫牛做牛做馬！」

牛的生命議題埋下食農教育種籽

青年牧場近年辦了許多場食農教育活動；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不容易的生命議題，也是阿嘉重視且決定要著手食農教育的初心。「食農體驗不是讓大家玩一玩就算了，而要知道食物得來不易，你怎麼去珍惜這些東西？」

於是，阿嘉想做的事情包括讓民眾嘗試動手割牧草餵牛；或是幫忙鏟除牛糞，讓牛居住環境乾淨舒適；甚至是讓人親自揹上犁具，感受牛為人犁田有多辛苦。

另外，青年牧場也已經辦過幾場有趣的活動，如「手作牛糞薰香」是將牛糞蒐集後燒成灰製成薰香，阿嘉強調，完全沒有牛屎味！還有「米田共食」，也就是牛糞料理，老師把牛糞燒完之後提煉成鹼水，再把鹼水加在食材裡，高溫高壓下都氣味早就消失無存，只看能不能過得了心裡那一關。

牛糞薰香；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加入牛糞的食材；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養牛這些年，阿嘉就遇過兩次口蹄疫、一次牛結節疹危機，金門牛肉無法銷售至台灣本島。

面對特別嚴格的檢疫規定，有些農戶因為執行上的困難而養不下去了。但阿嘉則轉換心態，肯定政府是在為民眾把關，也替業者做了很多繁瑣的檢驗程序，只要通過檢疫，青年牧場不是更能對消費者提出食安的保證嗎？

阿嘉不僅重視友善飼養，而且也要對環境友善；圖片／青年牧場提供

不若電影「海角七號」中那個被台灣人熟知、憤世嫉俗的阿嘉，金門的阿嘉用正向思考、溫柔同理，打造出牛牛們的快樂場域。也許有一天你來到青年牧場，也會被這樣的畫面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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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林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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