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滅火器：十五年一眨眼 從「廢人幫」到「火氣音樂」

圖片說明：滅火器在火氣音樂（阿哼攝）

十五年，是台灣唱片業坍塌與重建工程的里程數，也是台灣獨立樂團「滅火器」的成軍週年。作為樂團，他們見證過台中龐克搖滾的黃金年代，隨後在 The Wall 培養演出實力，踏向國內外大大小小的舞台；二曲〈晚安台灣〉與〈島嶼天光〉已是社運現場的暖燈，後者更被金曲烙印為年度之歌。

隨著成名，他們的故事漸漸被侷限成財經雜誌所喜的勵志結局——熬過有一餐沒一餐的苦日子，與家長的阻擋做長期對抗後總算功成名就，證明自己的堅持，變成眾所周知，四處巡演的大團——媒體望見滅火器的成果，替他們加冕，捧他們上天，然而滅火器自己更為感恩的，想必還是那些已然不在，卻哺育過他們的場景；更在乎的，還是如何面對不夠完善的環境，繼續往未來駛去。

廢人幫的龐克啟蒙

每個樂團都有自己的啟蒙者，對滅火器的龐克音樂思想產生指導作用的先驅，大抵是千禧年初，根基於台中的龐克組織「廢人幫」。主唱大正提及自己初次接觸廢人幫的心情說：「那是我第一次接近到烏托邦的感覺，那些人是超級龐克地在過生活。破破的房子阿，有點共產生活（吉他手宇辰：他們不在乎任何資本 ），有飯大家分著吃（貝斯手皮皮：有一餐沒一餐，大家打打零工這樣）。我覺得那樣的感覺很好，聊天（的話題）就是理想啦，音樂啦應該怎樣。」

台中朝陽科大的傳媒系曾拍攝樂團紀錄片《浮現》（2004），短短 24 分鐘留住當時台中音樂場景的部分氣味。現在很難想像，那樣粗糙質感的影像也不過是十年前的畫面。在片中，你除了可以看見年輕的滅火器於舞台上的演出畫面（彼時的大正還留著莫西干頭） 還能見到催生倉庫搖滾（台灣龐克樂團的傳奇舞台）的錄音師 DD ，以及廢人幫幫主愛吹倫。一度深入過這段場景的歐陽靖，也曾在訪問中提到廢趴與倉庫搖滾對他的影響。

在那獨立音樂仍被普遍喚作「地下音樂」的生猛年代，這些角色總促使著滅火器在龐克搖滾的風格上精進著。如今，依著龐克樂的永恆宿命，只爭一夕燃燒，倉庫搖滾停辦（2012 年曾短暫復活），廢人幫自我瓦解。離開「無政府樂團」後的愛吹倫，短暫組過「盪在空中」，目前又回歸寫手與 DJ 身分。其餘的樂團人物，則多如賣冰仔（無政府的另一位重要團員）般，離開圈子，不再玩音樂。大正說，和這群十幾年的老朋友雖不容易相遇，偶爾碰到面，大家還是挺祝福滅火器繼續走下去。

圖片說明：早期的滅火器（翻攝自Youtube）

The Wall 教會我們「嘗試」

在早期的滅火器 MV 裡，他們一副破爛打扮，到了《再會！青春》則變成鼻挺西裝，這番轉變，難免要遇上搖滾基本教義派的批評。對此，大正不做強勢反擊，僅言：「你每一個階段都要做不同的嘗試，想要更精進的話，不能沒有方向。對我來說這些都是嘗試。」在 The Wall，他們學到的課題正是「嘗試」。

滅火器能長期運作至今，恐怕得歸功於 The Wall 的培養。他們在那理解了樂團經營的概念，學會製作一場完整的表演：從歌單安排、觀眾互動、情緒轉折，都多花了心思，不再只是拎著樂器上台，直覺地唱。現實是，台灣的獨立音樂長期處在手工業的狀態，還沒有明確的經營範例去揣摩跟學習。為了讓樂團能持續經營下去，維持生命，打破現狀地嘗試有其必要，包裝有其必要。

「你的包裝不好看，別人不會想把你打開，但是你這個產品適合甚麼樣的包裝是需要摸索的。」大正希望樂團在改變之際，仍可顧好「本質」，並用時間證明自己的選擇，盼望有天能被批評者理解。而宇辰則成認為，玩團就不能包裝是「一個很大的盲點。你去看國外的獨立（indie）樂團，很紅的還不是有很強的行銷跟包裝，那為什麼我們不能那樣做？」

接觸日本樂團也讓滅火器學到不少。07 到 08 年，滅火器跟著許多日團共演，也常去日本看演唱會，近幾年與日團更為友好，甚至一同巡迴演出，開始可以進到後台看他們的軟硬體設備、設計想法與執行過程。大正提到：「現在不像以前年輕的時候體力那麼好，其實在上台之前的休息蠻重要的。比如說你去唱日本的音樂活動，他們的後台機制就會很完善，第一個你不會被打擾，第二個是吃的喝的什麼都有，就非常舒服。」台灣的主辦單位，也逐漸開始注意類似的細節。
「火氣音樂」的理想

離開交情頗深的 The Wall，滅火器自組公司「火氣音樂」，似帶點兒改變環境，打造出一條台灣獨立音樂發展之道的理想情懷。而立之年的他們，畢竟也玩了十五年的團，總有些經驗想分享、應用，如今也比許多樂團有更多資本可以探索，團員亦步亦趨，期待能「有一個機會是，在這個年紀，我們可以把我們對整個環境的想像，有一個實踐的管道。」

宇辰直言：「如果可以的話，我的確是想要做出一個屬於台灣獨立音樂的場景吧？大家一直在在講『場景場景』，可是這十幾年下來，它並不是那麼完善的。」曾經，廢人幫啟蒙他們，或許自己有一天也會是啟蒙後輩的角色。「前人種樹，後人乘涼」總是時代進步的象徵，龐克場景沒教他們活下去的模式，就是他們這世代的課題了。

玩樂團這條路並不容易，2015 年，微光群島解散，回聲樂團休團，許多有危機意識的年輕樂團也逐漸去思考，未來該如何長期作戰。宇辰認為，這些迷惘也是好事，大家一起想辦法才會讓環境活化。籌組「火氣音樂」的第一場大型演出便是「2015 ON FIRE DAY 滅火器十五周年演唱會」。回到家鄉高雄演出，滅火器選擇將外圍的製作從簡，配合場地性質，僅用音樂決勝負，本格派的演出內容被皮皮形容成「原始的野性」 。票券開賣當天，1400 張票在十分鐘內完售，對團員與工作夥伴來說，是一劑強心針，是意外地好的開始。

行動、行動再行動，十五周年這一局，滅火器選擇用直球對決。

圖片說明：滅火器十五週年演唱會（火氣音樂提供）

【2015 ON FIRE DAY 滅火器十五週年演唱會】

回到夢的起點 一定能找回最初的能量
十五年來風雨同路 是你們給我們做夢的勇氣
現在，我們要從這裡再次出發
只要世界還沒毀滅 我們永遠站在一起，繼續向前！
滅火器十五週年演唱會
重返夢工廠 繼續造夢

演出 Ⅰ 滅火器 Fire EX.
日期 Ⅰ 2015/12/18（五）
入場 Ⅰ 19:00 演出 Ⅰ 20:00
地點 Ⅰ LIVE WAREHOUSE 高雄市鹽埕區大義街2-5號（駁二藝術特區大義C10倉庫）
主辦 Ⅰ 火氣音樂 FIRE ON MUSIC
票價 Ⅰ 預售票 800、五人套票 3,000、現場票 1,515（皆已完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