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說明：圖片提供/漂亮家居

將自己沉浸在一幅畫面時間夠長之後，才會了解你面對的哪部分觸動了你，此處亦然：最精確的技術可以為產品增加奇妙的價值，就像繪畫永遠不能重現。

無論多麼神奇的攝影師，無論多麼謹慎處理一個主題，旁觀者感受無法抗拒的衝動來找尋這樣的照片，只為了當下霎那間產生的微小火花，彷彿現實封存了這個主題，迷失在某個被遺忘的瞬間，然而卻又優雅地深植心底，直到驀然回首時，再度重逢。

──華特．班傑明，《攝影簡史》（Walter Benjamin, A Short History of 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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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一位年輕的匈牙利裔建築系學生巴薩札爾．克萊柏（Balthazar Krab）踏上了朝聖之旅，地點是當時頗具爭議的早期現代主義住宅，最完整和最純粹的經典：位於法國巴黎近郊、由柯比意完成於1929年左右的薩伏伊別墅；這棟著名的別墅難逃歲月的磨損折舊，甚至在二次大戰中曾被德軍占據破壞，直至戰後，薩伏伊夫人因別墅年久失修而將其變更為馬?和糧倉之用。

在薩伏伊別墅引起的震撼和內心掙扎，對這位匈牙利年輕人是一次打擊，三年前（1949年1月）剛和兄弟及同學從家鄉布達佩斯逃出來的他，一路上見證受戰爭摧毀的建築已經司空見慣，前往巴黎的旅程，克萊柏親眼目睹多處飽受戰亂蹂躪城市的第一現場，包括維也納（Vienna）、格拉茨（Graz）、薩爾斯堡（Salzburg）、史特拉斯堡（Strasbourg）等地，但這和薩伏伊別墅是不能相比的，這是薩伏伊別墅，這是柯比意，這是現代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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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仔細凝視，哪些現代建築的衛浴設備最具有辨識度？（最常見嵌入式設計和擺上一張躺椅），克萊柏在舊床墊和瓦礫上定位好三腳架，將這個傳奇的盥洗室場景框出來。他不太特地安排角度，所以也不在意是否需要重新擺設，他只是接受了它原來的樣貌。這幅作品乍看並不起眼，只有越來越深入之後，才能見證克萊柏的攝影師潛力。回想起來，一切早已註定。許多面向，實行方式和心理狀證明他將用攝影來表達他對建築的回應。不確定他是否在當時就能感覺到這一切，還是時至今日才更加清晰。1997年我第一次看到照片並不能感覺得到，現在我更了解他一些，包括生活經驗、專業生涯、感性的一面或他的攝影之後，便幾乎全都能看見了，事實上，鑽研了前前後後的內容，這幅影像揭示了克萊柏生活和事業上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同時包含了數個鮮明特點，集結起他對建築攝影的整合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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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他一直將自己放在最具競爭力的環境下，對自己和大眾從來不會有所保留，隱藏在影像背後的是每一個獨立的生活經驗，以及對他或她的做法影響至深的訓練所形成的影像架構。這張特別的照片裡，克萊柏結合構圖技巧和從早期實驗中獲得的紀實攝影感受性，把這兩者可產生的差異性同時表現出來，如果不是這些差異和感受，他影像中所展示的秩序也不會是克萊柏式的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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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克萊柏這次拜訪時，還在法國巴黎美術學院研讀建築，同時在柯比意的巴黎辦公室兼職擔任工藝師，這些經歷令他大開眼界更瞭解材料，空間和設計建築時需要重現的步驟。無論學業上或工作歷練上，克萊柏對柯比意的空間理論早已了然於心，形式，結構邏輯，材料組裝等，簡單的說，就是建築本身相關的所有事情。要把一間別墅內最能夠表現出來的建築元素集中在一張照片上，如水平窗帶、鉸接結構、非承重牆、環形坡道、雕塑式躺椅等，這張照片示範了克萊柏早期便試圖調和高度篩選的攝影本質和建築必須面對的繁複形式、繁複形式空間、實際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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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面對薩伏伊別墅本來的傳奇美名，和他當下所見因政治、歷史、材質狀況產生極大差距，克萊柏決定要將兩種情況都放入一個畫面裡，以見證一座建築所遭受的待遇已經遠超過原始策劃的雄心，他大可以用討喜一點的方式稍微為別墅修飾構圖，來反映出當年的理想與期望，卻沒有選擇這麼做，反而將複雜真實的面貌赤裸裸地呈現出來，也因為他的決定，讓一座指標性的住宅，留下的不僅僅是為人所知的一種身影，從一種非常實際的觀點來看，這張照片代表整個現代主義建築時期，同時也親眼目睹整個走向衰亡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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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這些檔案重新解開封存的目的，在於呈現才能與敏銳兼具的克萊柏在攝影與建築上的卓然不群，重新認識這些特點將提供一個清楚的脈絡，使世人對克萊柏一生多元又廣泛的創作，更容易接近及給予評價。全面性的分析其實很難達成這本書的主要目標，更重要的是從重新評估關於他不凡的生命歷程中所創作的豐富內涵，獲取更多這些作品的重要觀點，以及這些作品如何定義克萊柏縱橫一生的20世紀中葉現代建築攝影。因為他的攝影和生活經歷緊緊關連，為了簡化重新整理和出版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集，我們儘量不去關注那些對他個人生涯有關的，或者是我們自己偏好較多的這些模糊感覺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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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提供/漂亮家居；編輯/何?融(何熊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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