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音樂專訪│表裡如一真性情─林生祥(三)

碩：這種喜歡簡單、喜歡大塊的精神，似乎也反應在你們錄音的過程中。樂器是一起錄而非各自錄好的，和弦也都是簡單的，只是內容非常有大將之風、大巧不工的感覺。

圖片說明：以簡馭繁、返璞歸真。攝影：楊書豪。

祥：因為後來我就改變了樂器的調弦，變成是比較傳統樂器的調弦，而傳統的調弦就比較沒有那麼在乎合聲，所以有時候我甚至會精簡到只剩下節奏跟旋律的對位。我的合聲在這張專輯裡最多的就是第一首《我庄》，其他的多半是一兩個和絃就結束了。《7-11》是一個grooving，《阿欽選縣長》是兩個和弦，《秀貞介菜園》是黑人藍調十二小節，《化胎》是三個，《我庄》則是四個，因此即興空間就拉的很大，像我們做現場的時候很多歌都可以無限擴張。後來我覺得像早期寫《菊花夜行軍》，就是每一個（和弦）都要卡得很死，漏掉一個聲音就很容易垮下來。可現在會覺得不想要再做要有那個銜接點才過得去的那種作品，我想讓我們現場每次play都有新的可能性，那我們自己在舞台上play也才不會那麼無聊。每次都彈一樣的東西，對一個音樂人來說是一種凌遲，在巴布．狄倫（Bob Dylan）的自傳裡也有講到，樂手問他：「你那麼多歌為什麼每次巡迴你都要唱那十幾首歌，我們都快瘋了！」而我就從那裡看到音樂人(musician)和藝術家(artist)的不同，所以我覺得應該要為音樂人開展更大的演奏空間，也讓現場演奏能帶給底下的觀眾不同的東西。


▲林生祥 - 我庄

碩：談到您在這張專輯的幾首歌裡都有擺放一些台灣傳統民謠，像《仙人遊庄》裡有《桃花過渡》，《7-11》後面也有《驪歌》的段落，擺放這些片段有什麼樣特別的想法嗎？
祥：我覺得每首歌都有不同的理由，像《7—11》去年在河岸留言的表演中是沒有＜驪歌＞的，歌詞也還沒定案，到後來要錄音的時候我跟永豐說，這首歌後面應該還有，所以在錄音前最後一刻我們才橋好歌詞。錄了幾次以後，其中一位製作人鍾適芳就說，他覺得這首歌裡要談的內容有重量，但是目前錄的歌做得太順，應該要在最後面把要批判的東西凸顯出來，所以後來才決定要在一個地方馬上停下來，告訴大家什麼東西死了。《7-11》中間我其實還擺了沖繩音階，因為我想到便利商店的品牌是一個跨國企業。連鎖，也是一種經濟侵略的象徵，那時候我就想到品牌起源於美國，後來日本把它買下來，最後在台灣發揚光大。所以我就想到沖繩，因為二次大戰的登陸戰就發生在那裏，也有美軍基地在那邊。

▲林生祥 - 7-11(大河岸)
碩：這段solo中溫和的感覺，似乎把歌曲裡想要表達的沉重又推得更強烈，加上剛才提到的《驪歌》，整段把對於工業化現代社會的反思，包括《課本》以及《草》裡面提到的除草劑，幾乎可以說畫下一個很銳利的句點。那其他歌曲的融合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祥：像第二首《課本》的前奏是《思想起》，riff也都是用《思想起》的音階，然後我用了非洲的節奏，因為我很喜歡非洲馬利共和國的Ali Farka Toure’（非洲藍調爵士歌手），他就有滿多這種八分之六拍的東西。會在樂器上做這樣的嘗試其實也跟非洲文化有關係，因為他們很常把吉他彈得像自己的傳統樂器，我才進一步去思考作為一個台灣人應該如何彈奏吉他，也才會有製作月琴的想法。


▲Ali Farka Touré & Toumani Diabaté - Debe live at Bozar

表裡如一真性情─林生祥，專訪連載中。

採訪／陳延碩
攝影／楊書豪
彙整／Kei
時間／2013/7/11 17:00~19:30PM
地點／台北市中正區紀州庵文學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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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延碩，筆名因奉
大學畢業已好幾卻仍眷戀青春。
崇拜比自己更喜歡音樂的人，正努力往半醫半廝混的混搭生活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