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茶文化之路 再現北台茶時代
過去,新芳春茶行一樓會進行簡單茶分裝加工,二樓招待客人用;攝影/許凱鈞
想問你,曾去過淡水、大稻埕、深坑、坪林這些老街嗎?這些地點都位在台灣北部,保留許多老建築。但你可知道,這些散落在大台北地區的老街在過去,它們的生命曾緊密相依,藉由一條蜿蜒的淡水河,餵養沿途百姓人家?而河流上載運的,是享譽國際的臺灣茶。
淡水河流淌的文化之路
1987年,歐洲理事會(Council of Europe)推出「文化路徑」(cultural route)概念,並指定西班牙朝聖之路為文化路徑。直至今日,該理事會一共選定了30餘條文化路徑,諸如「維京之路」、「橄欖樹之路」、「陶瓷之路」等等。像這種在特別歷史脈絡下,因應貿易、宗教、政治……所形成,或陸路、或水道,或其他通道的文化路徑,反映了人類豐富的歷史軌跡。
那麼在臺灣,我們是否有屬於自己的「文化之路」呢?為此,今年新北市政府文化局與蚯蚓整合文化選用此一精神,以淡水河起始,耙梳了新北市「茶」、「礦」兩大文化之路。希望在這個國旅爆發,社會紛紛擔心臺灣被報復性旅遊「玩壞了」的時刻,提供另一種轉型思考的可能。
針對「茶文化之路」,主辦單位邀請講茶學院執行長湯家鴻擔任導覽講師,沿著被譽為臺茶之父、清代英國商人陶德(John Dodd)來臺的足跡,帶領媒體民眾,從大稻埕深入產地。
英國商人約翰.陶德被譽為臺茶之父;圖片提供/蚯蚓整合文化有限公司。
因茶而起的黃金年代
1860年代,淡水開港。陶德自福建、廈門引進茶苗、移工與技術到臺灣。當時茶商會收購粗製茶葉,於臨近淡水的大稻埕進行篩分、炭焙、分裝等,再運往廈門精製。出口茶葉的同時,也同時進口布料、中藥等資材,遂令大稻埕躍為南北貨集散中心。不少人像是茶業大亨李春生、陳天來等為此發跡致富,洋行、茶行紛紛林立,也帶動鄰近黑美人、蓬萊閣、杏花閣等酒家,還有臺銀延平分行的成立。
許多茶業鉅子在貴德街建造豪宅,圖為陳天來故居;攝影/許凱鈞
因茶而起的,並不只大稻埕。如今以豆腐聞名的深坑老街,清朝也曾因茶葉而繁榮。由於茶葉栽種多在山區,在過去茶農透過景美溪水路,將大文山區周邊的坪林、石碇、汐止、平溪等茶區茶葉,運送到深坑粗製,再運往艋舺、大稻埕等地。使得這裡曾經聚集無數茶農、茶販、茶商,而這般榮華,最後是由於溪水淤淺,鐵路、公路開通,才漸漸淡沒。
深坑位處山區,過去粗製的茶葉會以渡船運到外地;攝影/許凱鈞
青農返鄉,開闢臺茶氣象
溯源而上,從大稻埕、深坑,再到茶產區坪林,這裡至今仍住著許多種茶人家。例如以產製文山包種茶聞名的「白青長茶作坊」,至今已傳承百年。年輕的第五代白俊育、白順楊兄弟,回家從父親白青長手上接下近50年製茶手藝,運用不同的包裝行銷,好品質連連在國內外評鑑比賽掄下大獎。像白氏兄弟這樣,原本離鄉背井的坪林青年,近年來不約而同返鄉投入農業,他們甚至成立了「坪林青年茶葉發展協會」互助合作,彼此交流農業或行銷技術。
坪林茶園的好山好水,不只讓遊子回家,也吸引外地年輕人入住。來自雲林的蔡威德,與來自台南的吳姝嫻,在臺北念工業設計研究所時,隨著老師到坪林田野調查,便迷上了這裡的風情,選擇在這裡創業生根。這對年輕夫妻承租、改建老頭老厝,成立了「坪感覺」咖啡廳,運用在地小農食材,開發出以茶入菜的特色料理。
白青長手作坊至今已傳承五代;攝影/許凱鈞
蔡威德、吳姝嫻因愛上坪林風情,而成立坪感覺咖啡店;攝影/許凱鈞
自從1869年,陶德成功將21萬斤茶外銷紐約,讓「福爾摩莎烏龍茶」聲名遠播,淡水洋行紛紛做起了茶業貿易。當時沿著河岸有五大洋行:寶順、德記、水陸、和記、怡記,幾乎主導了整個茶葉出口。在過去,北臺灣茶之路會從產地坪林出發,經過深坑粗製,再到商賈林立的大稻埕,最後從淡水海關碼頭揚帆出航。隨著時間更迭,淡水洋行如今幾乎沒留下什麼蹤跡。幸好從得忌利士洋行與淡水海關碼頭的遺址,仍可遙想臺灣茶當時的風光情景。
茶曾是淡水港最重要的出口品,圖為淡水海關碼頭;攝影/許凱鈞
負責策劃本次茶文化之路的蚯蚓整合文化林育?表示,這些因應特定歷史、空間、文化等因素所形成的「地方」,不一定合乎社會既有的旅遊景點印象,卻保留了豐富的文化意義。
這些地方現在可能仍廣為人知,也可能只是一處角落,透過講師細緻的歷史解說,我們得以拼湊散落線索,重組先民生活的吉片光羽。每當大家開始感嘆臺灣每條老街缺乏文化內涵,感覺都一樣時。或許,地方旅遊的轉機一直存在其中,只待敏銳的眼睛娓娓道出埋藏的故事,帶領民眾行走在屬於我們的文化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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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 覽/湯家鴻
撰 文/許凱鈞
校 閱/Florence K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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