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現場的映射」訪空格建築Interval Architects
By 欣建築2019/07/29
時間:2019.06.25
地點: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
受訪:高亦陶、顧雲端
採訪:王進坤
空格建築事務所由高亦陶(中國香港)及顧雲端(中國上海)兩位建築師于2012年成立於北京,後於2016年遷往上海。屬私人小型建築事務所,設計從基地環境出發,並不斷探索空間的可能性,強調設計的核心是相通的,而勇於嘗試不同的建築專案,拒絕被媒體及開發商貼上標籤。事務所成立以來榮獲國內外諸多獎項肯定,包括入圍英國《Dezeen Award 年度新銳建築師獎》、義大利《Plan Award優異獎》、美國《Architizer A+ 特別提名獎》、德國《Design that Educates Award優異獎》、Perspective《A&D China優秀獎》、香港年度《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優異獎》、第三屆中國建築傳媒獎-最佳建築獎提名等。
本次專訪除深入理解空格建築的核心思想外,並藉由他們的目光來認識中國的建築發展。
空格建築主持人─左為顧雲端,右為高亦陶;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空格(Interval)」命名的由來,以及代表的意義?
高+顧:取名字很難,當時的共識是要跟我們的設計思路相符,由於對空間感興趣,希望名稱能清楚而簡單地把這表現出來,並要去掉個人風格回到空間本身,在看到明代大儒王陽明「格」竹的故事後,覺得有意思,因此就選擇了「格」,才取名為「空格」。「空」代表空間,「格」則指研究,合在一起就是定義空間、研究空間的意思。Interval的中文譯名是「間隙」,各種事物彼此都有之間,如房與房之間、音樂與音樂之間等,也暗示了空間。Interval也能指兩種材料的交接,怎麼去處理彼此的關係,因此建築是透過處理眾多Interval而完成的。
Q.成立事務所的契機是什麼?
顧:一起工作是念大學時的老師柯衛(James Wei Ke)在北京有項目,但他在中國還未成立事務所,因此找我幫忙,我再邀請亦陶加入,一起工作後覺得設計的理念相近,而有合夥成立事務所的計畫。之後朋友介紹「過山車」案的業主,雖然案子小但覺得應該要開始了,亦陶先離開柯衛事務所獨立工作,等較穩定後我才過去一同成立空格。當時沒設定目標,就想做些有意思的案子,希望在設計上的決定權可以大一些。
高:在柯衛事務所工作時的經驗對我跟雲端影響很大,那時柯衛在北京沒有辦公場所,我們是在專案工地旁的咖啡館工作,從方案就在那繪圖及與柯衛開會。方案完成工地就開始動工,那是第一次全程參與專案,時間長達一年半。因在工地旁辦公,到工地非常方便,發現繪製的每張施工圖,都需在現場跟業主及工人詳細周旋,才認識到施工對建築的影響有多大,瞭解一張圖怎麼從甲方到總包,總包到分包,分包再到工人的手上,因為這個經驗,而能預先判斷哪部分工人會不好做,除在圖上特別注明,會提前至現場監工。很多設計師因一直待在體制完整的事務所,沒有機會碰到這種經驗,不理解為何無法按圖施工,也不知道怎麼跟工人溝通,不理解工人的難處在哪裡,因此這個工作經驗非常寶貴。
柯衛老師北京專案工地;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柯衛老師北京專案工地;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中國施工品質常被詬病,事務所自成立以來覺得施工品質是否有提升?
高:這要先切開來談,大型或異形項目的施工水準是不斷在提升的,因為項目複雜施工難度高,會找專業的顧問來深化、優化施工,因此技術跟品質進步的非常快。但在中小型項目中的偶然性仍很高而且沒有規律,碰到不同的總包或分包結果完全不同,只能靠現場監工,才能將遺憾降到最低。
顧:除現場監工外,施工的負責人尤其重要,如「過山車」的項目負責人,原是做精品家裝而非室外土建,因此比較細膩,在討論時就很順暢施工也做很好。事隔多年,遇到許多施工負責人仍不如他做的好。但施工品質也很難怪工人,因工人不是拿一本圖從頭看,而是只撕他負責部分的圖放口袋去施工,他不知道建築的設計概念,也不知道施作這部分的前後是什麼,所以很容易做錯,其實施工隊不會為難你,只要別讓他們返工(做錯要求打掉重來)多會願意配合。
高:所以要提前組織業主、施工方跟我們三方先碰面把事情談清楚建立共識,且常跑現場監工,若做錯才想返工,不只施工隊反對,還牽涉到甲方造價問題,想修正很不容易,絕對不能覺得畫完圖設計就做完了。
過山車工地現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工地現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空格重視Site跟Context的重要性,它們包含什麼?如何回到設計?請舉作品說明。
高:Site指廣義的場地,並非單指這塊土地,是其座落位置周遭環境的脈絡,包含有形跟無形兩部分,有形包括地貌、地理環境、景觀等,無形包括歷史、文化、氣候等,這些合成了Site或Context。再從中來找尋線索並回應,形成設計的出發點。但這不是教條式,是直覺式的,最後還是落實回到場地上。
顧:我們不喜歡太個人或太感性的出發,簡單說不會在做案子前,就說這次要做的像個石頭,不會用外來物做設計,雖然這種設計也能創造出很好的空間感跟作品,但無法說服我們。
「過山車」的基地原就栽種樹木,邊上有LED顯示幕,業主本希望做雕塑,但雕塑只能看卻無法被使用,因此說服業主同意改為具雕塑感但能使用的建築。設計從基地上的樹出發,藉三維空間發想,讓建築體如同一條絲帶繞著基地上矩陣排列的樹,樹雖先於建築存在,但最後卻呈現彼此共融的樣貌,讓原本只是擺飾的樹,因「過山車」的出現而能被使用。
過山車;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過山車;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則在回應無形,建築的基地上曾存在一座磚窯塔,初始接觸方案時它還在,可惜因為並非按正規圖紙興建,塔已傾斜且是違建,甲方在請結構技師鑒定後,因結構不安全決定拆除,因而無法用改造的策略來設計。舊磚窯塔不只是工業建築遺址,也是周邊居民的共同記憶,因此從響應基地場域的歷史出發,以舊磚窯塔為原型分析其平面佈局、空間結構,再加入新的功能,包括設計了一座高塔,讓新建築與舊磚窯塔能有所連結。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坐落在北京八達嶺之外,基地風沙非常大,當風吹起來時人都站不住,但幼兒需要戶外的活動場地,而開始思考如何響應這個限制,最後在室內設置六米寬,長八十多米的走道,讓交通空間變為可交流的環境,並跟教學老師說明走道的設計概念,讓老師知悉我們的想法來活用走道,使教學不只在教室內,也能在走廊上。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除基地給予的線索外,希望傳達怎樣的空間感給使用者?作品中常留有許多洞,讓人的視線能穿透交會,是在思考什麼呢?
顧:我們重視使用者在空間內的整體感受,會因應使用者及需求做調整,有時會刻意操作尺度變化,透過設計去喚醒人的身體。比如幼稚園一案中,因小孩比較矮若突然到大空間時會害怕,因此在挑空高的地方會設置小盒子框出空間,小孩能鑽進盒子裡,及設計門框特別突出去來壓低視線,藉此限定小朋友看到的範圍,直到放開身體奔跑時才感受到空間的寬廣,日常仍是感受小空間親切的尺度。
高:建築體量跟環境的關係也很重要,希望不是孤立或封閉的狀態,而是跟場所融合形成場景,因此在深化操作時會切些洞,試圖讓這個空間的人能看到另一處,另一邊的人也能藉此看到這一側,來創造互動使其更開放,當空間跟環境,空間跟空間之間產生互動,整個場所的氛圍也會隨之不同。
Q.作為華人建築師傳統會否影響你的設計?若面對國外的項目,其基地有形跟無形的條件皆與國內完全不同時,設計方法會改變嗎?
高:設計方法不會變,仍會從理解當地的環境出發,來找到切入點。不會特別強調自己是東方或亞州團隊,而是關注建築本體,因不論建築坐落在哪裡,或回應不同業主的需求,最後仍要落回建築及空間本身,因人能感受到的就是空間、體量、使用功能等,不會因為是華人所以要有特殊的使命或展現什麼。
顧:東方對我們的影響,不是某個符號或某個傳統的材料,而是因為從小在這長大,熟悉也喜歡這樣的空間尺度,比如南方人喜歡尺度小一點,新疆人喜歡大尺度空間,這是存在的,但不會刻意用符號跟傳統材料去彰顯,除非專案合理的需要這些事情。
Q.兩位曾多次提及希望能多做不同類型的項目,原因為何?
高:我們不喜歡鑽進某個領域,深耕變成該領域裡的專長建築師,但甲方喜歡這樣。定義你是鄉村建築師,然後鄉村項目一直找你,或定義是房地產建築師、綜合體建築師來標籤化。甲方考慮的可能是曝光度、專業跟效率最好,但瞭解建築設計的人都明白,除特殊的技術需仰賴技術顧問指導外,其實設計的核心,如思考人跟環境、空間、功能、結構等都是相通不抵觸的。若要說空格的品牌是什麼,那會是有設計方法,能提供精品設計的事務所,完成的空間能提高甲方品牌形象,而非用項目類型來標籤。
顧:除甲方外,媒體也喜歡貼標籤,因為更容易去宣傳。有建築師喜歡這樣操作,能更好的拓展業務,但最後全都被委託單一類型時,也常聽到他們表示做到快吐了,很想試試別的專案,但為時已晚很難甩掉標籤。而我們的難度在於要接不同類型的項目時,甲方會遲疑擔憂,但隨著不斷累積多元的專案作品,甲方漸能信任我們是能做各種類型的建築師。
Q.相較建築師,室內設計師較強調十八般武藝(風格)都要會,來滿足業主的需求,兩位怎麼看這個不同?
顧:室內設計的案子週期短,有很大的試錯空間,但一棟建築往往需要好幾年時間,若把時間浪費在明知不對的事情上很可惜,對精神的消耗也大,一年時間就這麼長,只夠做幾個案子,應該要放在認為對的事情上。
高:我們追求的是明確性(Clarity),不喜歡模糊、曖昧的狀態,當確定目標就努力達成,從空間認知及操作方法,來表現出空格作品的整體樣貌,強烈的去表達,不會因全球正流行簡潔,所以跟著要簡潔,曾遇過業主希望我們做某個風格或更豐富點,這時只能多溝通,若仍談不攏也只能放棄合作,沒辦法強迫自己的。
Q.近期空格跨界到展覽上,在作品「畫外」中探討二維跟三維之間的連動關係,相較於建築,展覽極為純粹,是否更接近你們所關心的事情?
高:展覽跟建築非常不同,不需回應太多功能性的限制,但在思考展覽時,仍是堅持要做空間,跟做建築的思路是一致的,人要能走進去並感受到空間尺度,然後在這基礎上再去探索其他關心的事情,可能是建築設計上不能存在的。
顧:「畫外」是一個大盒子懸吊在小空間裡,來探討尺度,以及人在外面跟走進時對空間產生的不同感受,「畫外」兩字也在暗示這件事情。不過我們為展覽創作作品的機會不多,多是受邀展出實體的建築作品,因此還沒達到能透過展覽來表達關心的議題,還有待更多經驗來嘗試。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2013年接受採訪時,曾說「年輕、激情和活力是空格最大的優勢」,六年後的今天,空格是否有所轉變?
高:從設計的角度來看沒有變化,仍保持著激情、活力及勇於接受挑戰,每次接到委託,都覺得這會是個「作品」,是抱著這心態在做設計。至於改變的地方在於隨著成功或挫折的經驗累積,讓我們更有方法能跟業主及施工方溝通,來避免錯誤或不靠譜的事情發生,逐漸邁向成熟。
Q.中國的設計院是非常獨特的存在,設計院扮演的角色是?
高+顧:早年中國所有建築師,及相關土木工程技術人員,都在各設計院工作,在改革開放後為與國際接軌,許多中小型設計院轉為股份制的民營企業,並開放民營設計公司、事務所、工作室、外資設計公司的成立。但大型設計院或大型的民營公司(民企),仍主導國內的建築業。設計院主要是做大型項目,如機場、火車站等大型公共建設,及大型開發商的大型住宅、商業專案,而大民企主要是服務大型開發商的大型專案。
個人事務所在大陸比較晚出現,據瞭解張永和與魯力佳老師于1993年成立的「非常建築工作室」是國內第一間個人事務所。不過雖然出現的晚,但在今日自媒體發達的時代,數量正快速的上升。小型事務所設計的項目以室內,到約十萬平米上下的單體建築專案為主,也包括近年新興的鄉村建設,如民宿或非民宿項目。不過近年設計院也漸有精品意識,會邀請有想法的建築師在設計院裡成立工作室,操作的專案跟小型事務所一樣,如胡同改造、鄉村建設、街道更新、展覽裝置等,走向是明星化,個人化的操作,其團隊也由建築師自己招聘,等於在院裡組成一個團隊,設計院會提供案源跟資源。
Q.為何九零年代才開始有個人工作室的出現?那私人及中小型的開發案由誰設計?
顧:是因那時沒有事務所的概念,還不知道能這樣,這和中國的土地制度也有關係,除農村的獨立住宅外是不存在私人專案的,直到經濟發展蓬勃後,才出現房地產專案。最早房地產市場不好時,在上海買房子還送戶口呢。
高:當時不光沒有事務所概念,連什麼是設計都不知道,因為要出施工圖圖紙,會找設計院做個可以用的設計,出圖紙給施工方用來施工就行了。直到經濟轉好,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資訊流通發達後,設計的概念才出現且越來越清晰。
Q.您們曾思考過中國或華人建築會是什麼嗎?會是怎樣的一條路?
高:相對日本、荷蘭或瑞士的建築師似已發展出自己的系統,能被清晰的辨識,中國當代性的尋找之路才剛開始,還處於需要不斷實踐的階段,至於可能會是什麼?還太難判斷因為嘗試跟積累的還不夠,再加上中國地域廣大,而且不只實體層面,包括語言、文化、信仰的差異也非常大,到底會不會或該不該有一條清晰的路,或會發生什麼事情都非常難說。
顧:相較日本很早就開始與國際建築交流,並參與現代建築的發展,中國是非常晚才開始接觸的,但只要中國建築師不斷往前去實踐,慢慢也許會找到方向。雖然自己可能不太知道整體世代的面貌,但在各自不斷的摸索、實踐及累積中,是可能在某一刻藉由學者的研究跟梳理,而出現一些屬於中國現代建築的路線。
Q.中國的機會相較過去正逐漸變少,對兩位來說是可惜或反而是機會?
高:整體的建設量確實在下降,過去因房地產火熱,在其帶動下建築業蓬勃,那時開發商不重視設計,是逼建築師快出圖要趕快賣,現在市場降下來反而開始重視設計,會關注配置、平面、外立面及材料選擇等。而且小型專案反而多了,開發商開始推精品專案,比如酒店、民宿等,這些對設計的品質要求特別高,帶動建築圈的設計成長。若要說不幸運是因錯過起飛期沒賺到錢,但也因沒趕上就沒有掙扎的過程,這對八零後的建築師來說是件好事,能做建築上的探索。
顧:近期有開發商找上門但因為已經想明白方向,也就不會去接房地產(大住區)項目,不管是設計週期還是設計目的,都不符合我們的研究方向。
Q.選上海事務所地點的考慮是什麼?北京跟上海的業主是否有不同?
高:在上海找事務所地點時,因喜歡老房子片區的環境氛圍,會使人比較放鬆,又能跟上海歷史有密切聯繫,所以本想找以前法租界的徐匯區,但已太商業化且租金過高,而選擇虹口區的日租界歷史保護區。而事務所開設的地點,多少會影響案源,一般找我們的多是年輕而有個性的業主,有朋友專門做開發商的商業專案,就被業主建議要開在大型寫字樓裡,較符合客戶的形象,最後搬到寫字樓裡項目確實有成長。
顧:北方業主性格普遍會粗獷些,很敢嘗試新東西,比較有彈性,信任建築師的專業,也較願意容許錯誤。南方業主相較則是比較務實,務實也會帶來保守,顧慮的事情多,跟建築師討論的很詳細,確認每個細節,合約規範的清楚,但也較不敢嘗試新東西。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對建築師來說旅遊是否重要?會有純旅遊嗎?以及最喜歡哪一個城市?
高:這非常重要,因為很多事情是書本、網路或照片中沒法給予的,只能到現場用身體才能去感受,去理解。但我們旅遊不會只鎖定看知名建築師的作品,因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房子,身為建築師不可能把房子當成明信片,一定會觀察空間、構造跟材料等,每個房子受其所在地的文化、氣候、工藝水準的影響會有各自的特色,都值得看跟學習。
顧:念書跟剛開始工作時的旅遊,是會特別安排參觀知名建築師作品,但現在已不會特別為觀摩作品而出國,而是因到那裡了,會特別安排一天專程去看。羅馬是我們感受最深刻的城市,一來是遺址密集,在隨著歲月剝去裝飾後,展現出其純粹的空間,非常動人;二是雖然在課本上都讀過,但到現場後才真理解原來是這樣的;三是羅馬城市的層次跟歷史氛圍非常好,身處在羅馬的每一刻都很充實。
古羅馬廣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古羅馬輸水渠;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鬥獸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卡拉卡拉浴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事務所簡介】
空格建築由高亦陶及顧雲端成立,合夥人申葆馨受邀加入。事務所關注空間本質,以批判性態度面對建築、城市與環境的空間議題,致力於當代文化語境下營造屬於此時此地的建築空間。
網站:www.interval-architects.com
高亦陶
香港大學講師、哥倫比亞大學碩士、美國密西根大學學士。曾受邀于香港大學上海中心、北京林業大學、同濟大學夏季設計營舉辦講座。曾在歐洲多個國家工作,包括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德國分公司,西班牙Josep Lluís Mateo Architects,挪威Space Group Architects建築設計事務所。2018年獲香港Perspective 40 under 40獎。
顧雲端
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於同濟大學獲得建築學學士。曾於法國A.S.建築工作室及美國Chiasmus Partners建築事務所擔任建築師。任職期間,組織過多次國際設計競賽,並完成了中華世紀壇劇場改造及方家胡同46號藝術中心改造等項目。2018年獲香港Perspective 40 under 40獎。
空格建築主持人─左為高亦陶,右為顧雲端;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延伸閱讀】
>專訪建築師曹敏碩─不被框架所限,找尋心中的建築夢
>專訪盧俊廷建築師─剖析桃圖「龍岡分館」的設計始末
>一切從「輕」開始─沈庭增談《浮光之間》PAR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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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提供/空格建築事務所
撰 稿/王進坤
校 閱/Florence K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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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
受訪:高亦陶、顧雲端
採訪:王進坤
空格建築事務所由高亦陶(中國香港)及顧雲端(中國上海)兩位建築師于2012年成立於北京,後於2016年遷往上海。屬私人小型建築事務所,設計從基地環境出發,並不斷探索空間的可能性,強調設計的核心是相通的,而勇於嘗試不同的建築專案,拒絕被媒體及開發商貼上標籤。事務所成立以來榮獲國內外諸多獎項肯定,包括入圍英國《Dezeen Award 年度新銳建築師獎》、義大利《Plan Award優異獎》、美國《Architizer A+ 特別提名獎》、德國《Design that Educates Award優異獎》、Perspective《A&D China優秀獎》、香港年度《亞洲最具影響力設計優異獎》、第三屆中國建築傳媒獎-最佳建築獎提名等。
本次專訪除深入理解空格建築的核心思想外,並藉由他們的目光來認識中國的建築發展。
空格建築主持人─左為顧雲端,右為高亦陶;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空格(Interval)」命名的由來,以及代表的意義?
高+顧:取名字很難,當時的共識是要跟我們的設計思路相符,由於對空間感興趣,希望名稱能清楚而簡單地把這表現出來,並要去掉個人風格回到空間本身,在看到明代大儒王陽明「格」竹的故事後,覺得有意思,因此就選擇了「格」,才取名為「空格」。「空」代表空間,「格」則指研究,合在一起就是定義空間、研究空間的意思。Interval的中文譯名是「間隙」,各種事物彼此都有之間,如房與房之間、音樂與音樂之間等,也暗示了空間。Interval也能指兩種材料的交接,怎麼去處理彼此的關係,因此建築是透過處理眾多Interval而完成的。
Q.成立事務所的契機是什麼?
顧:一起工作是念大學時的老師柯衛(James Wei Ke)在北京有項目,但他在中國還未成立事務所,因此找我幫忙,我再邀請亦陶加入,一起工作後覺得設計的理念相近,而有合夥成立事務所的計畫。之後朋友介紹「過山車」案的業主,雖然案子小但覺得應該要開始了,亦陶先離開柯衛事務所獨立工作,等較穩定後我才過去一同成立空格。當時沒設定目標,就想做些有意思的案子,希望在設計上的決定權可以大一些。
高:在柯衛事務所工作時的經驗對我跟雲端影響很大,那時柯衛在北京沒有辦公場所,我們是在專案工地旁的咖啡館工作,從方案就在那繪圖及與柯衛開會。方案完成工地就開始動工,那是第一次全程參與專案,時間長達一年半。因在工地旁辦公,到工地非常方便,發現繪製的每張施工圖,都需在現場跟業主及工人詳細周旋,才認識到施工對建築的影響有多大,瞭解一張圖怎麼從甲方到總包,總包到分包,分包再到工人的手上,因為這個經驗,而能預先判斷哪部分工人會不好做,除在圖上特別注明,會提前至現場監工。很多設計師因一直待在體制完整的事務所,沒有機會碰到這種經驗,不理解為何無法按圖施工,也不知道怎麼跟工人溝通,不理解工人的難處在哪裡,因此這個工作經驗非常寶貴。
柯衛老師北京專案工地;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柯衛老師北京專案工地;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中國施工品質常被詬病,事務所自成立以來覺得施工品質是否有提升?
高:這要先切開來談,大型或異形項目的施工水準是不斷在提升的,因為項目複雜施工難度高,會找專業的顧問來深化、優化施工,因此技術跟品質進步的非常快。但在中小型項目中的偶然性仍很高而且沒有規律,碰到不同的總包或分包結果完全不同,只能靠現場監工,才能將遺憾降到最低。
顧:除現場監工外,施工的負責人尤其重要,如「過山車」的項目負責人,原是做精品家裝而非室外土建,因此比較細膩,在討論時就很順暢施工也做很好。事隔多年,遇到許多施工負責人仍不如他做的好。但施工品質也很難怪工人,因工人不是拿一本圖從頭看,而是只撕他負責部分的圖放口袋去施工,他不知道建築的設計概念,也不知道施作這部分的前後是什麼,所以很容易做錯,其實施工隊不會為難你,只要別讓他們返工(做錯要求打掉重來)多會願意配合。
高:所以要提前組織業主、施工方跟我們三方先碰面把事情談清楚建立共識,且常跑現場監工,若做錯才想返工,不只施工隊反對,還牽涉到甲方造價問題,想修正很不容易,絕對不能覺得畫完圖設計就做完了。
過山車工地現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工地現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空格重視Site跟Context的重要性,它們包含什麼?如何回到設計?請舉作品說明。
高:Site指廣義的場地,並非單指這塊土地,是其座落位置周遭環境的脈絡,包含有形跟無形兩部分,有形包括地貌、地理環境、景觀等,無形包括歷史、文化、氣候等,這些合成了Site或Context。再從中來找尋線索並回應,形成設計的出發點。但這不是教條式,是直覺式的,最後還是落實回到場地上。
顧:我們不喜歡太個人或太感性的出發,簡單說不會在做案子前,就說這次要做的像個石頭,不會用外來物做設計,雖然這種設計也能創造出很好的空間感跟作品,但無法說服我們。
「過山車」的基地原就栽種樹木,邊上有LED顯示幕,業主本希望做雕塑,但雕塑只能看卻無法被使用,因此說服業主同意改為具雕塑感但能使用的建築。設計從基地上的樹出發,藉三維空間發想,讓建築體如同一條絲帶繞著基地上矩陣排列的樹,樹雖先於建築存在,但最後卻呈現彼此共融的樣貌,讓原本只是擺飾的樹,因「過山車」的出現而能被使用。
過山車;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過山車;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則在回應無形,建築的基地上曾存在一座磚窯塔,初始接觸方案時它還在,可惜因為並非按正規圖紙興建,塔已傾斜且是違建,甲方在請結構技師鑒定後,因結構不安全決定拆除,因而無法用改造的策略來設計。舊磚窯塔不只是工業建築遺址,也是周邊居民的共同記憶,因此從響應基地場域的歷史出發,以舊磚窯塔為原型分析其平面佈局、空間結構,再加入新的功能,包括設計了一座高塔,讓新建築與舊磚窯塔能有所連結。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紅磚塔;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坐落在北京八達嶺之外,基地風沙非常大,當風吹起來時人都站不住,但幼兒需要戶外的活動場地,而開始思考如何響應這個限制,最後在室內設置六米寬,長八十多米的走道,讓交通空間變為可交流的環境,並跟教學老師說明走道的設計概念,讓老師知悉我們的想法來活用走道,使教學不只在教室內,也能在走廊上。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萊佛士幼稚園及早教中心;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除基地給予的線索外,希望傳達怎樣的空間感給使用者?作品中常留有許多洞,讓人的視線能穿透交會,是在思考什麼呢?
顧:我們重視使用者在空間內的整體感受,會因應使用者及需求做調整,有時會刻意操作尺度變化,透過設計去喚醒人的身體。比如幼稚園一案中,因小孩比較矮若突然到大空間時會害怕,因此在挑空高的地方會設置小盒子框出空間,小孩能鑽進盒子裡,及設計門框特別突出去來壓低視線,藉此限定小朋友看到的範圍,直到放開身體奔跑時才感受到空間的寬廣,日常仍是感受小空間親切的尺度。
高:建築體量跟環境的關係也很重要,希望不是孤立或封閉的狀態,而是跟場所融合形成場景,因此在深化操作時會切些洞,試圖讓這個空間的人能看到另一處,另一邊的人也能藉此看到這一側,來創造互動使其更開放,當空間跟環境,空間跟空間之間產生互動,整個場所的氛圍也會隨之不同。
Q.作為華人建築師傳統會否影響你的設計?若面對國外的項目,其基地有形跟無形的條件皆與國內完全不同時,設計方法會改變嗎?
高:設計方法不會變,仍會從理解當地的環境出發,來找到切入點。不會特別強調自己是東方或亞州團隊,而是關注建築本體,因不論建築坐落在哪裡,或回應不同業主的需求,最後仍要落回建築及空間本身,因人能感受到的就是空間、體量、使用功能等,不會因為是華人所以要有特殊的使命或展現什麼。
顧:東方對我們的影響,不是某個符號或某個傳統的材料,而是因為從小在這長大,熟悉也喜歡這樣的空間尺度,比如南方人喜歡尺度小一點,新疆人喜歡大尺度空間,這是存在的,但不會刻意用符號跟傳統材料去彰顯,除非專案合理的需要這些事情。
Q.兩位曾多次提及希望能多做不同類型的項目,原因為何?
高:我們不喜歡鑽進某個領域,深耕變成該領域裡的專長建築師,但甲方喜歡這樣。定義你是鄉村建築師,然後鄉村項目一直找你,或定義是房地產建築師、綜合體建築師來標籤化。甲方考慮的可能是曝光度、專業跟效率最好,但瞭解建築設計的人都明白,除特殊的技術需仰賴技術顧問指導外,其實設計的核心,如思考人跟環境、空間、功能、結構等都是相通不抵觸的。若要說空格的品牌是什麼,那會是有設計方法,能提供精品設計的事務所,完成的空間能提高甲方品牌形象,而非用項目類型來標籤。
顧:除甲方外,媒體也喜歡貼標籤,因為更容易去宣傳。有建築師喜歡這樣操作,能更好的拓展業務,但最後全都被委託單一類型時,也常聽到他們表示做到快吐了,很想試試別的專案,但為時已晚很難甩掉標籤。而我們的難度在於要接不同類型的項目時,甲方會遲疑擔憂,但隨著不斷累積多元的專案作品,甲方漸能信任我們是能做各種類型的建築師。
Q.相較建築師,室內設計師較強調十八般武藝(風格)都要會,來滿足業主的需求,兩位怎麼看這個不同?
顧:室內設計的案子週期短,有很大的試錯空間,但一棟建築往往需要好幾年時間,若把時間浪費在明知不對的事情上很可惜,對精神的消耗也大,一年時間就這麼長,只夠做幾個案子,應該要放在認為對的事情上。
高:我們追求的是明確性(Clarity),不喜歡模糊、曖昧的狀態,當確定目標就努力達成,從空間認知及操作方法,來表現出空格作品的整體樣貌,強烈的去表達,不會因全球正流行簡潔,所以跟著要簡潔,曾遇過業主希望我們做某個風格或更豐富點,這時只能多溝通,若仍談不攏也只能放棄合作,沒辦法強迫自己的。
Q.近期空格跨界到展覽上,在作品「畫外」中探討二維跟三維之間的連動關係,相較於建築,展覽極為純粹,是否更接近你們所關心的事情?
高:展覽跟建築非常不同,不需回應太多功能性的限制,但在思考展覽時,仍是堅持要做空間,跟做建築的思路是一致的,人要能走進去並感受到空間尺度,然後在這基礎上再去探索其他關心的事情,可能是建築設計上不能存在的。
顧:「畫外」是一個大盒子懸吊在小空間裡,來探討尺度,以及人在外面跟走進時對空間產生的不同感受,「畫外」兩字也在暗示這件事情。不過我們為展覽創作作品的機會不多,多是受邀展出實體的建築作品,因此還沒達到能透過展覽來表達關心的議題,還有待更多經驗來嘗試。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畫外;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2013年接受採訪時,曾說「年輕、激情和活力是空格最大的優勢」,六年後的今天,空格是否有所轉變?
高:從設計的角度來看沒有變化,仍保持著激情、活力及勇於接受挑戰,每次接到委託,都覺得這會是個「作品」,是抱著這心態在做設計。至於改變的地方在於隨著成功或挫折的經驗累積,讓我們更有方法能跟業主及施工方溝通,來避免錯誤或不靠譜的事情發生,逐漸邁向成熟。
Q.中國的設計院是非常獨特的存在,設計院扮演的角色是?
高+顧:早年中國所有建築師,及相關土木工程技術人員,都在各設計院工作,在改革開放後為與國際接軌,許多中小型設計院轉為股份制的民營企業,並開放民營設計公司、事務所、工作室、外資設計公司的成立。但大型設計院或大型的民營公司(民企),仍主導國內的建築業。設計院主要是做大型項目,如機場、火車站等大型公共建設,及大型開發商的大型住宅、商業專案,而大民企主要是服務大型開發商的大型專案。
個人事務所在大陸比較晚出現,據瞭解張永和與魯力佳老師于1993年成立的「非常建築工作室」是國內第一間個人事務所。不過雖然出現的晚,但在今日自媒體發達的時代,數量正快速的上升。小型事務所設計的項目以室內,到約十萬平米上下的單體建築專案為主,也包括近年新興的鄉村建設,如民宿或非民宿項目。不過近年設計院也漸有精品意識,會邀請有想法的建築師在設計院裡成立工作室,操作的專案跟小型事務所一樣,如胡同改造、鄉村建設、街道更新、展覽裝置等,走向是明星化,個人化的操作,其團隊也由建築師自己招聘,等於在院裡組成一個團隊,設計院會提供案源跟資源。
Q.為何九零年代才開始有個人工作室的出現?那私人及中小型的開發案由誰設計?
顧:是因那時沒有事務所的概念,還不知道能這樣,這和中國的土地制度也有關係,除農村的獨立住宅外是不存在私人專案的,直到經濟發展蓬勃後,才出現房地產專案。最早房地產市場不好時,在上海買房子還送戶口呢。
高:當時不光沒有事務所概念,連什麼是設計都不知道,因為要出施工圖圖紙,會找設計院做個可以用的設計,出圖紙給施工方用來施工就行了。直到經濟轉好,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資訊流通發達後,設計的概念才出現且越來越清晰。
Q.您們曾思考過中國或華人建築會是什麼嗎?會是怎樣的一條路?
高:相對日本、荷蘭或瑞士的建築師似已發展出自己的系統,能被清晰的辨識,中國當代性的尋找之路才剛開始,還處於需要不斷實踐的階段,至於可能會是什麼?還太難判斷因為嘗試跟積累的還不夠,再加上中國地域廣大,而且不只實體層面,包括語言、文化、信仰的差異也非常大,到底會不會或該不該有一條清晰的路,或會發生什麼事情都非常難說。
顧:相較日本很早就開始與國際建築交流,並參與現代建築的發展,中國是非常晚才開始接觸的,但只要中國建築師不斷往前去實踐,慢慢也許會找到方向。雖然自己可能不太知道整體世代的面貌,但在各自不斷的摸索、實踐及累積中,是可能在某一刻藉由學者的研究跟梳理,而出現一些屬於中國現代建築的路線。
Q.中國的機會相較過去正逐漸變少,對兩位來說是可惜或反而是機會?
高:整體的建設量確實在下降,過去因房地產火熱,在其帶動下建築業蓬勃,那時開發商不重視設計,是逼建築師快出圖要趕快賣,現在市場降下來反而開始重視設計,會關注配置、平面、外立面及材料選擇等。而且小型專案反而多了,開發商開始推精品專案,比如酒店、民宿等,這些對設計的品質要求特別高,帶動建築圈的設計成長。若要說不幸運是因錯過起飛期沒賺到錢,但也因沒趕上就沒有掙扎的過程,這對八零後的建築師來說是件好事,能做建築上的探索。
顧:近期有開發商找上門但因為已經想明白方向,也就不會去接房地產(大住區)項目,不管是設計週期還是設計目的,都不符合我們的研究方向。
Q.選上海事務所地點的考慮是什麼?北京跟上海的業主是否有不同?
高:在上海找事務所地點時,因喜歡老房子片區的環境氛圍,會使人比較放鬆,又能跟上海歷史有密切聯繫,所以本想找以前法租界的徐匯區,但已太商業化且租金過高,而選擇虹口區的日租界歷史保護區。而事務所開設的地點,多少會影響案源,一般找我們的多是年輕而有個性的業主,有朋友專門做開發商的商業專案,就被業主建議要開在大型寫字樓裡,較符合客戶的形象,最後搬到寫字樓裡項目確實有成長。
顧:北方業主性格普遍會粗獷些,很敢嘗試新東西,比較有彈性,信任建築師的專業,也較願意容許錯誤。南方業主相較則是比較務實,務實也會帶來保守,顧慮的事情多,跟建築師討論的很詳細,確認每個細節,合約規範的清楚,但也較不敢嘗試新東西。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上海空格建築事務所辦公室;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Q.對建築師來說旅遊是否重要?會有純旅遊嗎?以及最喜歡哪一個城市?
高:這非常重要,因為很多事情是書本、網路或照片中沒法給予的,只能到現場用身體才能去感受,去理解。但我們旅遊不會只鎖定看知名建築師的作品,因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房子,身為建築師不可能把房子當成明信片,一定會觀察空間、構造跟材料等,每個房子受其所在地的文化、氣候、工藝水準的影響會有各自的特色,都值得看跟學習。
顧:念書跟剛開始工作時的旅遊,是會特別安排參觀知名建築師作品,但現在已不會特別為觀摩作品而出國,而是因到那裡了,會特別安排一天專程去看。羅馬是我們感受最深刻的城市,一來是遺址密集,在隨著歲月剝去裝飾後,展現出其純粹的空間,非常動人;二是雖然在課本上都讀過,但到現場後才真理解原來是這樣的;三是羅馬城市的層次跟歷史氛圍非常好,身處在羅馬的每一刻都很充實。
古羅馬廣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古羅馬輸水渠;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鬥獸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卡拉卡拉浴場;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事務所簡介】
空格建築由高亦陶及顧雲端成立,合夥人申葆馨受邀加入。事務所關注空間本質,以批判性態度面對建築、城市與環境的空間議題,致力於當代文化語境下營造屬於此時此地的建築空間。
網站:www.interval-architects.com
高亦陶
香港大學講師、哥倫比亞大學碩士、美國密西根大學學士。曾受邀于香港大學上海中心、北京林業大學、同濟大學夏季設計營舉辦講座。曾在歐洲多個國家工作,包括David Chipperfield Architects德國分公司,西班牙Josep Lluís Mateo Architects,挪威Space Group Architects建築設計事務所。2018年獲香港Perspective 40 under 40獎。
顧雲端
國家一級註冊建築師,於同濟大學獲得建築學學士。曾於法國A.S.建築工作室及美國Chiasmus Partners建築事務所擔任建築師。任職期間,組織過多次國際設計競賽,並完成了中華世紀壇劇場改造及方家胡同46號藝術中心改造等項目。2018年獲香港Perspective 40 under 40獎。
空格建築主持人─左為高亦陶,右為顧雲端;圖片提供/空格建築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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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盧俊廷建築師─剖析桃圖「龍岡分館」的設計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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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提供/空格建築事務所
撰 稿/王進坤
校 閱/Florence K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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