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純也／輕與重的對峙與轉化：漂浮的板岩地景、石化的森林
Serpentine Gallery Pavilion 觀察記「輕與重的對峙與轉化-漂浮的板岩地景、石化的森林」；圖片提供／謝宗哲Serpentine Gallery Pavilion 觀察記
Serpentine Sackler Gallery；圖片提供／謝宗哲2019年，石上純也成為暨2002年伊東豊雄、2009年SANAA（妹島和世＋西?立衛）、2013年藤本壯介之後的第五位受英國肯辛頓公園蛇形藝廊之邀設計夏季臨時展館的日本建築家。這個自2000年以來開始舉辦的建築界盛事，已經行之有年（從2000年第一屆到現在），鼓勵創作型建築師透過實際構築的方式來呈現出其本身的建築價值與願景，算是在歐洲建築屆一年一度的重頭戲。附帶一提的是，歷年來受邀在此創作的，往往都能陸續摘下建築界桂冠的普立茲克獎，因此可以視為某種邁向進入建築名人堂的必經之路。
圖片提供／謝宗哲
圖片提供／謝宗哲這個三角形的石板遮蔽體展館在其三個角落著地，因此參觀者可以進入到中間被抬高舉起的那個就如同被流體擴散的狀態所充滿的屋頂底下中空的部份。這裡頭除了作為支柱而如同白色鋼柱所形塑出的森林外，也被置入了供人小憩之用的、由石上純也所設計的可愛系鋼板材質桌椅。
圖片提供／謝宗哲這個舉重若輕的策略顛覆了物質最原初的邏輯，再一次以極為人工/手工的方式創造出仿擬自然的風景，試圖帶給人們一份究竟是走進洞窟或走進森林裡之錯覺的情境。若以不同的角度來解讀的話，也可將這一大片宛如地景/山坡般的石板蔽體詮釋成「石化」之後的樹蔭，是以自然的材料創造出超乎常理想像風景的大膽嘗試，即便背後的工法顯得尋常而不以為意。但是卻也透過這些緻密的手工式的交錯疊砌下編織出這宛如石梯坪/自然岩石地景般的曲面。只能說這份出人意表的做法與意志，或許便是石上純也這位就有高度藝術性的建築家的作風吧。
圖片提供／謝宗哲
作為對照與回顧，2013年藤本壯介同樣在此設計的展館，則是一個不具有確定邊界的、以白色框架系統所增殖衍生的地景。雖然藤本表示是受到周邊的樹木得到啟發，創造出一個宛如讓宛如置身在抽象森林般的空間，但就最後的成果而言，反而像是羽化成一團雲一般的存在，打造出有別於Le Corbusier以六根柱子、三片樓板及二架剪刀梯所構成的現代建築原型--「Domino System」，而以尺寸單元化的鋼構框架形塑出「無柱、無板、無梯」的階層式空間系統（Space Gradation）。兩者間的差異標誌出不同時代背景下的空間思維，促成了一場跨越時空而饒富趣味的對話與辯證。藤本壯介所創造出的這座抽象森林或說是白色雲彩除了很直接地賦予視覺上的深度與空間層次之外，也因著在某些部位的框架單元上加設了某些玻璃板，形成了讓人們可以攀爬其上、隨著這個人工地形的起伏而彷彿漫步在雲端的想像。
圖片提供／謝宗哲
圖片提供／謝宗哲相較之下，石上純也在2019年的這個作品似乎並未給人太多的驚喜：石板早就已是世界上各種原始聚落所常用的建築素材、以纖細鋼柱所形塑而成的曲面與支撐性系統亦難以與SANAA曾經在此創造出的變形蟲建築相提並論；雖然依然藉由柱列長短構成蔽體下宛如穴居般的空間，但其中的方格系統顯得均質而殭硬、而不似他在KAIT工房中同樣以無數柱列所編織出的那份深邃的魅力。而工法上也是以相對類比式的、很老老實實地將一片片石板疊砌並透過鐵絲穿孔地繫在白色柱列所支撐的曲面網格鋼架之上。這份「地味/樸實無華」的工作讓我想起了2008年在威尼斯建築雙年展日本館中同樣是以極度原始而緻密地作業，亦即透過投影的方式將展示的影像用鉛筆畫在牆上的做法、也想起他曾在2010年威尼斯建築雙年展於Arsenale展區以「Architecture as Air」為名，是如何使用肉眼難以察覺的釣魚線作為主要建築架構、並用更細的線來支撐這些釣魚線構造的極限式操作。這麼說來，相較於藤本進行建築創作時乃是以和歷史與名家對話的這個企圖下的外部參照傾向，深具藝術家性格的石上純也或許關注的只會是自身創作中的宇宙：石上在2010年之後，已經從先前專注於極度扁平與細緻之極限的那份幾近於無的狀態轉向地「重回人間」，重拾屬於這個自然世界中所應有的血肉或說物質性。其中最具指標性的或許就是他為廣島的業主所設計的岩窟餐廳—以基地作深開挖後形成「模具」，進行灌漿凝固成形之後再挖開原本作為模具的部位產生虛實互換、藉由人工的手法所創造出的另一種仿擬的自然系。從這個舉重若輕，或者試圖重新賦予其創作以「重量」的石上純也，我因此傾向於把它讀成「石化」的自然系 。
圖片提供／謝宗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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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謝宗哲
圖片提供／謝宗哲
圖片提供／謝宗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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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提供／謝宗哲在藤本壯介與石上純也這兩位日本新一代建築王者與藝術系建築家的身上，我們從它們透過建築的輕與重的實驗性操作中，看見了建築與自然系之間的距離，亦能領略人工與自然之間的協奏下的無盡魅力。
謝宗哲簡介
謝宗哲 / Sotetsu SHA 建築家旅人。日本東京大學建築博士。2015年起離開大學專任教職、設立Atelier SHARE（享工房有限公司）。在從事建築現場體驗及生活美學實踐的工作之餘，也持續透過翻譯／寫作／策展的方式來分享當代建築美學與藝術中的醍醐味。 2019台南建築三年展策展人, 第67期誠品講堂城市建築家系列：境界的擴展總策畫。重要著作：「HO SANNA！和撒那 !--妹島和世與西?立衛的建築軌跡（預計2019年9月由原點出版）」「日本建築的覺醒（原點出版）」、「席捲世界的日本當代建築群像（原點出版）」、「日本當代前衛建築：自然系（田園城市）」
【延伸閱讀】
>欣建築相簿：「Serpentine Pavilion 2019 觀察記」 輕與重的對峙與轉化-石(上)化的森林
> 對自然敞開、與環境交往的建築 - 《日本當代前衛建築：自然系》
> 認識日本建築系譜，從閱讀《席捲世界的日本建築家群像》開始
【延伸資訊】
>蛇形藝廊 官網
【延伸行程】
>英國當代建築全覽！Heatherwick釀酒廠及CoalDropsYard、泰特美術館、帝國戰爭博館北館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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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提供／謝宗哲
整 理／邱佩儀
校 閱／王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