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建築-阿罕達巴德.紡織協會
傾壞頹圮與永恆之間/阿罕達巴德
阿罕達巴德(Ahmedabad),位於距離孟買(Mumbai)北方五百公里的城市,以紡織業著名,因為現代建築大師Le corbusier、Louis Kahn在這城市留下著名的作品,所以,讓我將它列為本趟的重點行程,計畫以兩週的時間好好探索著它。
從舊城區的火車站走一個小時的路程,經過人聲鼎沸的市集,與跨越鐵路的橋樑後,即可抵達位於木炭工廠及貧民窟間、已經存在五百餘年的Dada Harir Vav階梯井,以及它由石材構築而成、雋永的樓宇。
每日,在旅館附近喝杯拉茶,開啟了早晨,邊閃著橫衝直撞的嘟嘟車,經過位於喧囂中、靜靜座落著四百餘年的SIDI SAIYYAD清真寺,再走到由印度建築師Doshi設計、卻早已廢棄的活動中心。偶爾,也越過Sabarmati河,在河對岸的新城區當中、找尋著大師的遺作,並且,目睹著現代主義混凝土建築在達到五十年齡期之後的樣子。
在這裡,每日處在盛情難卻的高溫下,穿梭在BRT、巴士、嘟嘟車、機車、腳踏車、駱駝及大象詩織的交通網絡中。站在河的上方、一座叫Nehru的大橋上,我試圖將每日長達17小時的喇叭聲隔絕在耳膜之外,幻想著把NELSON樂團抒情的?Love and Affection?,注入腦袋的搖滾因子裡,暫時,讓感性戰勝理性、也取代了時光。並且,看著老鷹飛翔,盤據在現代與古典、傾壞頹圮與永恆之間。
案 名:Dada Harir Vav 階梯井
建 造 者:Sultani Dhai Harir
竣工年份:1499
案 名:Sidi Saiyad's Mosque 清真寺
建 造 者:Sidi Saiyyid
竣工年份:1572
案 名:Premabhai Hall 活動中心
設 計 者:Balkrishna Doshi
竣工年份:1956
位 置:Ahmedabad / In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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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容器/紡織協會
這是現代建築大師柯比意(Le Corbusier)為北印度旁遮普邦規劃香地葛(Chandigarh)城市時,順道受邀至這個城市、為紡織工會所設計,位於Sabarmati河畔的辦公建築。
行政辦公室裡坐著一個老頭子,依當時的氛圍看來,他應該是這個建物裡面權力最大的人了,可以決定我何時可以參觀、可以決定我是否夠格帶相機進去,顯然僅是懷抱憧憬造訪的我是不夠格的,他嚴肅地說『這裡不准照相,室內外都一樣』,因此相機被留在辦公室地上的角落,參訪離開之際,老頭如正經人似地兜售著這建築及城市的宣傳資料,A3雙面彩色印刷品、共有2種版本,一份要價100盧比(約台幣60元,相當於我在印度一天的伙食預算),因為後續幾天還會造訪,為了和老頭打好關係,我拿了200盧比給他,一直不茍言笑的他總算有了笑容,說著明日只有我可提早半小時進場。於是,帶著2份再普通不過的印刷品離開,悶著氣,那一天伙食費僅花了75盧比。
第二天,我如時再次造訪,同時間有一對歐美人士亦申請參觀,辦公室內,老頭敷衍地支開了我,他已經不管我袋子裡的相機,讓我自行參觀。而那對歐美人士不知道塞給他多少錢,總之,他們是得以不受限制地拍攝著各個角落,當下,罵著三字經的我總算確認、老頭是最有權力的人了。
放下雜念,我遊走在虛空間多於封閉空間的建築中,心裡的興奮不絕,儘管得到了看似老頭放水給我的特權,我卻失去了拍照的慾望,坐在小階梯上,讀著、畫著鄰河側的混凝土深遮陽版,其在樓版處還種著各式的灌木,因此,室內的使用者不必擔心隱私的問題,但卻能看到人工營造的景觀,鴿子和風從東側的這一邊飛入,然後再從西側也設置、防止西曬的斜遮陽版中竄流出,於是,我自顧地幻想著,假如所有的建築都長如此,那麼,流浪漢就不必在人行道睡著,風就可以竄流到任何一個城市角落。而植物綠帶串聯至立體空間後,飛禽及昆蟲將可以連續停留,躲著艷陽、也避著風雨。
一度我以為,只要建築的遮簷夠深夠大,能製造出大量的陰影面積,及保持空氣的對流,就能不必再顧慮建築的物理環境,事實上,設計者在開口的大小、位置、角度及尺度選擇上,都是依循著當地長時日照角度、時數、方位及乾溼度的。而當建築於竣工五十餘年後,各層樓版上的灌木及花叢如同爆米花般地蹦出時,自己方才明瞭,設計原意是解決了物理環境,而刻意留下的土壤及虛空間,是要引導使用者去充填、豐富的,尤其是當你欲拍攝、卻已不見建築原來樣貌的那當時!
後來,我並沒有使用老頭施捨我的、自由拍攝的特權,也許他並不知道,我是我們,我們是一群價值觀不太一樣的人,我們帶著速寫簿畫著各地的建築或是有趣的事物,這是一種學習建築的方式,是訓練自己的觀察能力,也是解讀建築最好的方式;在速寫的過程,我們有時搔搔癢、抓著頭皮,有時擦著汗或不停地喝水,有時是抽著煙、將煙渣塗於畫紙上需要的陰影處,有時也嚼著檳榔,將部份要吐掉的紅色汁液抹在畫中需要色彩的地方。
我們也常在速寫的過程自問自答,或是拉著一旁的孩童、協助拉射著透視線;我們時常出現街頭中、樹蔭下、巴士等待的月台上、地下鐵的人群中,坐在牛群踩過的河壇上、坐在稀疏鴿子糞便的階梯上。有時,我們也坐在別人的機車上、或是攤販的板車上、或是建築大師自宅的花台前,甚至我們也出現在不同宗教的人群裡,在印度教瘋狂的慶典遊行隊伍中,在滿是穆斯林教徒洗滌淨身的水池畔,或是只有一個人禱告的教堂中。
我們畫著畫著,就失去使用數位相機快速擷取風景的慾望,我們邊走著邊畫著,偶爾就只是使用將被淘汰的傳統相機及底片,如同裝填著子彈那般地、抽換裝填著我們的底片,有時,一個建築物就只拍一張照片。我們,有時也畫到有些厭倦,在什麼都不想做的午后,就坐在印度拉茶的小販邊,品嘗著玻璃杯裡的奶茶味、和人情味,然後再裝模作樣地拿起筆,似乎在練習畫著一棵美妙型態的樹、和它的枝葉。
我們常出現在任何不經意的角落,或是風景追逐的路上,或是夜行巴士的車窗反射玻璃中;我們也常自我批判、問與答著人生到底是啥小。我們,也經常出現在人潮車流壅塞的道路上,試著模擬瞎子、閉上眼睛,與被碰撞的機率賭博著;此刻,仍在電腦屏幕前的你(妳、您)一定也見過我們,我們是一群時常在路上、帶著速寫簿畫畫的人!
案 名:Mill Owner's Building
設 計 者:Le Corbusier
竣工年份:1956
位 置:Ahmedabad / India
Ahmedabad阿罕達巴德
Mill Owner's Building紡織協會
Profile
蘇瑞卿(筆名:蘇愷),1978年生,高雄人,正修工專畢業 。曾任職於黃聲遠建築師事務所、宗邁建築師事務所等。目前為麗村建設工務主任。過去曾於工作空檔期間,至新加坡、馬來西亞、香港、大陸、等地從事以建築為目地的自助參訪旅行,腦袋裡時常有著『以經歷取代學歷,以視野代替財富』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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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攝影:蘇瑞卿
編 輯:王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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