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船屋的飄浮人生

圖片說明：本身就是船屋的船屋博物館_位於Amsterdam

撰文、攝影 / 黃恩宇

到荷蘭西半部運河密布的城市旅遊時，一定要找機會好好看看停泊在運河邊的船屋，裡面住著一戶戶過著漂浮人生的家庭，它們好比陸地上的房子，船屋上頭也有門牌、信箱、小花園、晒衣場、停放腳踏車的地方，有些船屋甚至有共享的水上小公園或兒童遊戲設施。船屋的荷文為woonboot，直譯為「屋船」，就字面上來看，它們「船」的性質還是會比「屋」的性質多了那麼一些些。不少遊客會認為，船屋應該是荷蘭某種傳統且古老的浪漫居住模式，但事實上並不是。

這些船屋既非古老的傳統，其起源也完全不浪漫，它們反而是一種反映荷蘭近現代都市化與工業化過程下社會悲慘現實的產物。

圖片說明：船屋社區共享的水上兒童遊戲設施_位於Amsterdam

19世紀末，如同其他歐洲國家，荷蘭已開始工業化進程，並面對產業結構所帶來城鄉移民的問題。許多世居農村的家庭，被迫離開家園到都市尋求新的工作機會。此外，由於國家鐵路系統的建立，原本作為內陸運河運輸使用的船隻，已逐漸喪失其功能，不得不停靠在運河旁。當那些剛到城市卻買不起也租不起房子的窮苦城市新移民遇到了這些落寞的船隻，終於出現了這個不算太差的結局—船屋。

圖片說明：現代船屋_位於Leiden

荷蘭政府在20世紀後一連串的社會住宅政策，住宅不足早已不是問題，今日的船屋，已成為一種居住型態的選擇。然而，由於既有運河船滿為患，許多地方政府（如阿姆斯特丹）早已不再核發新的船屋許可，也因此想要搬進船屋居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舊有船屋如同「既有違建」，它們已擁有合法的門牌和「使用執照」，人們可以適度「修繕」或「改建」這些舊船屋，但不能在城市內的運河上另外「覓地建新屋」。荷蘭朋友跟我說，買一艘舊船屋不會太貴，但連結船屋的到街道的那一小片土地，則是貴得嚇死人。畢竟，一艘完整的船屋，還是要靠這小片土地設置信箱、門牌與出入口，並設置船屋的給水、排水、電力、電信與瓦斯等管線系統。

幾年前有機會去參觀一位荷蘭朋友的船屋住家，那段時間她家的船屋正在進行廚房與浴廁的整修。我問了負責工程的師傅，在陸地上和船屋上施工有何不同，他跟我說，在不斷搖晃的船屋上，不會有固定的垂直和水平線，因此在放樣與施工的時候，只能靠經驗與直覺了。由於那幾天船屋的馬桶沒有接在管線上，所以他們家人只能利用半夜，把累積的排泄物偷偷倒進運河裡，若被舉報，絕對是重罰！

圖片說明：視野良好的玻璃船屋咖啡館_位於Leiden

圖片說明：水上船屋紅燈區_位於Utrecht

有機會到荷蘭旅遊的話，一定要試著體驗荷蘭船屋的飄浮人生，但要找間短租的船屋應是蠻困難的。幸好，阿姆斯特丹有一間船屋博物館，其本身就是一艘有點年紀的船屋，只要買張便宜的門票，就可以進去看看船屋內部的起居室、廚房與臥房是如何擺設的，並可想像船屋居民是如何在這樣的空間裡面吃喝拉撒睡。阿姆斯特丹中央車站不遠處的碼頭邊，也停了一艘以Botel為名的「水上飯店」，房價還算合理，對於沒機會漂浮一生、卻想搖擺數晚的旅客，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當然，渴了或餓了的時，找間船屋餐廳喝杯咖啡、啤酒或用餐，那是一定要的。此外，對於某些更好奇的旅客，別老往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擠，烏特勒支（Utrecht）的郊區還有合法且管理良好的船屋紅燈區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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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file

黃恩宇
畢業於成大建築系（1995）、成大建築研究所歷史與理論組（1997）、荷蘭萊頓大學（Leiden University）藝術史系比較世界建築學博士。曾任職建築師事務所（1999~2004）與《台灣建築報導雜誌》專欄作者（2002~2008）。現為黃恩宇建築師事務所負責人、台北科技大學兼任講師及實踐大學兼任講師。